随从痛得脸色惨白,直弯下腰,狼狈不堪道:“确是不知。”
沈策俊脸的怒意更甚,他拔剑而出,厉声道:“如若你有所隐瞒,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沈漪上前,抓住沈策的手臂,轻声道:“大哥,不必再与他纠缠,当务之急,我们要赶在夏侯将军的士兵摧毁堤岸之前,告知太子。”
她淡淡瞥向随从,眼中映着浅薄之意:“将他敲晕即可。”
随从终于看清沈漪的容颜,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通身尽是风韵雅容的气度。
他暗暗咬着后槽牙,这分明是养在深闺里头的贵女,她不在闺阁之中绣花烹茶,抚琴焚香,竟抛头露面出来败坏将军的好事。
最让他可恨的是此女子生得花容月貌,却有一副蛇蝎心肠!
沈策向来宠着唯一的嫡亲妹妹,自是对沈漪言听计从。
“好。”他收回了剑,伸向劈向随从的后脑勺。
随从惨叫一声,便双眼一黑落在地上。
沈策回过头,对着沈漪语气沉重道:“漪娘,夏侯将军的士兵有八千人,郡令手下的官差不计其数,他们伪装成暴民,欲对太子不利。”
“神机营的禁卫军不过两千人,修筑堤岸的役夫眼见暴乱必定会落荒而逃,太子情况实在危险啊。”
沈漪眼波凉沁沁,声音从容:“大哥,几日前我命花枝派人在纶城备好几千石粮食,有三千护卫把守,可调遣他们去支援太子。”
沈策神色微愣,呆望着淡然自若的沈漪,仿佛早有预料这三千护卫会派上用场。
几日前纶城水势并不凶猛,为何漪娘会提前储备好粮食?再且把守粮食,何需三千护卫?
不过此时并不是追问的好时机。
他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
……
夜幕降临,雨势依旧未减。
风如拔山怒,雨如决河倾。
护城堤岸之下是沛郡,有数万户人家,这一夜,他们注定是无眠的。
他们世代生活于此,男耕女织,日子虽不富裕,但也是平淡和美。
这百年一遇的暴雨,似要将他们彻底摧毁。
趁着夜色,一行黑衣人来势汹汹地闯入老百姓家中。
“太子有令,护城堤岸水势告急,即将大决口,凡年满十五岁,四十岁以下的男子,皆是前去加固堤岸,违者杀无赦!”
说罢,他们在家中掀得人仰马翻,将粮食搜刮殆尽,再将年轻力壮的男子拉走。
有反抗者,轻则毒打一顿,重则用佩刀活活刺杀。
一时间,凄厉彷徨的哭喊声弥漫在雨夜中。
而后的沛郡老百姓得知消息,奔相告之,纷纷从家中窜逃,人心惶惶。
黑衣人差穷追不舍,逃亡的老百姓悲从中来,几近绝望。
他们心中的满腔怨恨在升腾,太子暴政,为了他一人的功绩,分明是不把他们老百姓当人看!
忽然,有男子在逃亡的人群中大喊:“诸位乡亲父老,护城堤岸即将大决口,太子逼迫我们去修筑堤岸,无疑是逼着我们去送死。”
“不从者,活活被他们打死。横竖都是死,为何我们不拼死一搏?”
众人听此,双眼通红。
他们心中的满腔愤恨犹如烈火在延绵不绝地焚烧着,齐声道:“太子暴政,将我们逼上绝路,我们等拼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