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呵斥道:“孽障!你做了错事,还不知悔改。本王今日上朝,沈自山首当其冲弹劾本王,教子不善。”
“太后责本王不孝,本王百口莫辩。”
萧临涉的嘴角渗出一丝血丝,手中的信飘落在地。
他抬起手摸了摸嘴角的血,仍是桀骜不驯模样,心中又是得意又是不屑。
沈漪所做的桩桩件件,皆是印证了他的猜想,她离不开他。
既是离不开他,还要闹,还要赌气,实在荒诞无稽。
楚王爷的视线落在信上,眯目冷笑。
崔华锦,又是她。他纵容这孽障与她走近,是他走得最错的一道棋。
是以酿成大祸。
他语气严厉:“崔华锦下跪两个时辰,并非沈小姐所为,而是太子责罚,整个长安城人尽皆知,唯你一人蒙在鼓里。”
“本王再给你数日时间,你想通或是没想通,本王也要绑你到沈侯府磕头认错!”
说罢,楚王爷拂袖而去。
萧临涉脸色变了又变,十指攥紧,骨节隐隐发白。
萧璟。怎么会是萧璟?
他不是早在四年前,与沈漪一刀两断,不相往来?
……
长安城的连绵春雨停歇几日,春光融融。
而纶城却是突然下了几日瓢泼大雨,水势凶猛,多地决口,随时会有大决堤的风险。
自古以来,纶城是北襄国产粮的重要之地,阳春三月,正值早稻插秧之时,若是大决堤,后果不堪设想。
朝堂中。
贺元帝端坐在龙椅之上,头顶悬着“正大光明”四字牌匾。
他睥目望着底下的臣子,声音威仪十足:“此次纶城水患,众爱卿以为,派何人前去为宜?”
一众臣子屏息,心思却是千回百转。
纶城水势险峻,若是处理不当,必定为皇上问责,天下人痛骂,若是处理得当,为臣者,加官进爵,皇子者,提高声望,为夺嫡增添筹码。
萧楚恒率先出列,道:“父皇,儿臣愿意前去。”
此乃崔贵妃所出的四皇子,自皇后病逝后,崔贵妃代掌凤印,摄六宫事,崔府也随着水涨船高。
太子外族势微,四皇子势强,最终是谁继承大统,尚未有定论。
贺元帝摆手。
萧楚恒心有不甘,奈何贺元帝圣威浓重,也只得作罢。
须臾,萧是安也跟着出列,神色谦润:“父皇,儿臣虽是不才,但也愿尽微薄之力,前往纶城治理水患。”
八皇子为陈淑妃所出,陈淑妃是江南水乡女子,性情恬淡,不争不抢。
其子肖似她的秉性,温润而泽,淡泊名利。
贺元帝龙眸微动,亦是摆了摆手。
一众臣子面面相觑,皇上子嗣不多,唯有三子二女。
四皇子与六皇子自荐前往处理水患,皆是为皇上所拒,太子性情向来孤高,自不会请求前去。
莫非此次治理水患者,皇上属意臣子?
沈自山站得笔直,目光却是游离在外。
漪娘的话重重地敲击在他的心上,昨日他彻夜未眠,反复思度。
沈侯府世代忠良,谨遵先祖遗训,从未有过不臣之心。而皇上却是向来多疑猜忌,筹谋着将沈侯府置之死地。
他惊恐地发现,他的耿耿忠心已有微微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