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静一脸恍然的神色:“今天你终于说实话了啊。”
林玄言亡羊补牢道:“静儿,我随口说说的,当不得真。”
陆嘉静冷笑着看着他,忽然翻身下床,打开门,对着外面喊道:“季姑娘,林玄言又在背地里说你坏话了。”
说完这句,她腰肢一拧,回身对着林玄言嚣张地笑了笑,曲线玲珑。
林玄言咬着嘴唇,一脸悲容。
陆嘉静甩了甩衣袖,潇洒地出了门。
不一会儿,一个肌肤雪白的黑裙少女立在了门口,冷笑着看着动弹不得的少年。
门砰得一声关上,屋子里传来了少年的惨叫声。
…………寒宫之中,裴语涵每日都会前去落灰阁,问叶临渊三个问题。
除了第一日的三问之外,裴语涵的问题更趋于平和,多是一些修行上的疑问。
好,别像你那个二师弟一样练剑练痴了。”
俞小塘叹息道:“我们剑宗就我们几个弟子了,大家对我那么好,我不想让大家失望。”
钟华笑道:“剑宗弟子哪里少了,如今山下排着好长的队呢。”
俞小塘扶着额头,道:“不是竖了块不收徒的碑了吗?那些人还不走?”
钟华道:“要不我去赶人?”
俞小塘摆了摆手,“没事,晾着他们就好。”
钟华笑道:“是,大师姐。”
俞小塘白了他一眼,不由回想起夜里两人在床上的时候他总喜欢喊自己大师姐,彷佛那样很……刺激。
但是她总是不愿意喊他小师弟。
这是她心里很禁忌的称呼。
小师弟,小师弟……小塘现在过得很好,你也好好的啊。
……而落灰阁中,裴语涵正在抄。
笔缓慢地落着,细细将一笔一划落满了整张白纸,那些字迹最初还透着凌厉的剑意,写到后面越发圆润工整,好似簪上宣纸的一朵朵小花。
她抬起头,眯着眼看着红鹤远去的影子。
然后重新低下头,在纸上落字。
第一笔有些歪。
她轻轻叹息,搁下了笔。
这场师徒的重逢很是短促,除了每日的三问,两人甚至没有说过太多的话。
五百年未见的重逢就是这样吗?这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但是她内心深处却没有太多的遗憾。
或许是因为在先前,她已经经历过一场轰轰烈烈的师徒重逢了吧。
调整思绪之后,她重新开始抄。
是随意选的,上的句子她也没有完整读过,她只是单纯地抄每一个字,亦或者细到每一个笔画。
写字可以静心。
心静才能修行。
这段日子里,她除了指导三个弟子练剑之外,便是在落灰阁抄。
她一直静坐窗畔,蹙眉的次数越来越少,眸子里喧嚣沉淀,越渐清静。
写到后来,她也不再抄,她开始自己写。
其间有自己的剑道感悟也有这些年来所遇到的人和事,而有些她不愿回想的事便避而不提。
有时俞小塘会趁着师父不在的时候偷偷跑进来看她写的东西,她发现师父的笔锋之间已然见不到丝毫剑意的锋芒,吓得她几乎以为师父要弃剑了。
时间就这样简单温和地过着。
她有时会搁着笔发呆,目光望向了很远的地方,像是在想什么事,什么人。
春风越渐和煦,积雪消融,寒意随着春溪碎声而去。
一直到最后一缕春风消逝,天气转而温热。
艳阳高照里,裴语涵恍然发觉,夏日已经来了。
她用镇木压住了纸,走出了昏暗的阁子,光线一下子泛滥地落了下来,她抬起袖子遮着光,踩着自己的影子一步步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