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李二郎君肋骨断裂数根,”他伸出一只手掌,比了个三的姿势:“危及心肺,脸上可见伤痕,至今未曾清醒,脉像紊乱,药石不进……”
他沉默了片刻,想起容府的人拿了容涂英令牌前来太医署使他前往李府时,曾交待过他的话。
当时那长随语含警告让他不该说的话不要提,可是李彦安当时的伤势分明就是新添的伤。
“昨夜里听说李二郎君呕血不止,怕是伤到了六腑,心胃有损,才会……”
张缪话才说了一半,嘉安帝便问:
“可有救治之法?”
张缪便又沉默了一阵,才摇头:“老臣……”
“罢了。”
嘉安帝摆了摆手,张缪犹豫半晌,仍是开口:“皇上,依老臣看来,李二郎伤势,不……”
他话没说完,嘉安帝便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张缪心中叹了口气,双手举过头顶,躬身不说话了。
李彦安没有撑过五日,便一命归天。
消息传开来时,容涂英亲自前往李府去看他。
下人近来心中害怕,竟然有那胆大包天的,偷了家中值钱的财物跑了。
昔日新晋权贵之家的李府,短短几日时间便呈现出败相来。
李彦安的尸体尚未入棺,五月的天气,李府中竟显出阴森之感来。
容涂英缓缓走在李家这石阶之上,脚下还有飘落下来无人打扫的黄叶,每踩一步便吱嘎作响。
与他随同而来的还是朝中几位大臣,由下人领着进了府中。
李彦安的尸体仍堆放在床榻之上,脸上搭了一层青色纱罩,挡住了他的身体。
容涂英冷冷让人将罩子挑开。
下人战战兢兢上前,将纱布揭开后,露出了李彦安那张可怕之极的脸来。
他早不见当初丰神俊朗的模样,一张脸扭曲变形。
高辅阳等人见此情景,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的盛夏时节,几人竟都感觉有寒气从后背蔓延开来,手臂上汗毛直立。
李彦安瞪了一双充血泛着死灰色的眼,脸上还残留着临死前的痛苦。
容涂英看了他这可怖之状,却眼也不眨,却叹了口气,作出怜悯同情之色来:
“半山,一路走好。”
他温和的声音里带着痛惜,一面伸出手来放到了李彦安那冰冷扭曲的面庞之上,捂住了他那双青灰色的眼,压着眼皮往下滑:
“我们会为你讨回公道的,且安息吧。”
容涂英身后的苏颖见了这一幕,又听了容涂英说的话,直觉得毛骨悚然。
傅明华是晌午之后得到李彦安已死的消息,外间的人都在传言,是秦王府的人要了李彦安的命。
甚至还有不少人在私下议论纷纷,说是李彦辉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彦辉脾气暴烈,他与李彦安自小兄弟情深,若知道李彦安死于洛阳,定是会上告朝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