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追双手倒负在身后,穿了黑色绣银纹的长袍,越显得他玉树临风。
他不坐着,白氏等人也不敢说要坐,直到傅明华出来,几人才松了口气。
时辰不早了,傅家人也不敢留客,送了两夫妻一走,傅侯爷便软倒在地上。
燕追是骑马过来的,这会儿却弃了马不用,而与她一块儿上了马车。
车上烧了碳盆,铺了厚衾,她歪坐在榻上,头靠着软枕,随着马车一走便一摇一晃的。
“您与我祖父说了什么,他竟那般模样?”
燕追坐在榻旁的矮几上,捉了她的手低头与她对望。
她手臂放在他腿上,任由他把玩自己手指,有些好奇的问。
傅侯爷这人性格如何,傅明华是十分清楚的。
不到黄河心不死。
嘉安帝已经下了旨意,他却仍想从自己身上打主意。自己将话与他说得清楚明白了,利益关系都已经分析,他又问了燕追。
他将燕追请走时,傅明华心中是有些怒的。
但他送燕追回来时,却又面若死灰,仿佛已经认了命。
她问完话,又放软了音调:“三郎,求您。”
燕追捏了捏她手掌,露出淡淡的笑容来:
“其实也没说什么。”
傅侯爷确实向他求了情,还求他看在傅明华份上,对长乐侯府多加关照几分。
这样的蠢材,燕追都不稀罕揭穿他以前想要脚踏两条船的私心,也不与他多废话,就跟傅侯爷道:
“方法有二。一来你回故里,员外郎在祠部做了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燕追说这话时,似笑非笑,看得傅其弦恨不能挖个地洞,钻下去才好。
“光禄寺少卿柳茂年纪老迈,依我瞧员外郎就正好适合此位。”光禄寺少卿一职已是正四品上,只是这里并非什么重要职位,掌酒醴膳羞之政。
少卿之上有光禄寺卿,下有寺丞,傅其弦哪怕无德无能,燕追也不是养不起他一个废物的。
只是傅侯爷当时还有些不甘心。
他用了一品太傅的官位,才换了傅其弦升了个这样的官儿。
“还有一个方法呢?”他又问。
燕追就笑:“侯爷若是百年归天,自然该由世子继承爵位,长乐侯府必会世袭多加封一世。”
也就是说,他哪怕就是立时自尽,嘉安帝感其傅老侯爷功德,也不过是将长乐侯府世袭两代,改为三代罢了。
可同样也与傅侯爷无关。
更何况让他去死,他又怎么舍得?
他满脸苍白的将燕追送了出来,愁得不敢再提及此事,心中又怕又悔,只是不好说来与人得知。
傅明华听了燕追这话,忍不住将脸埋在他腿上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