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言问:“那师父,我们如今去哪里?”
裴语涵道:“陪为师走走。”
“是,师父。”
林玄言微微低头,侧过头瞥见了裴语涵窈窕起伏的身段,那腰臀曲线映入眼眸,令他呼吸微滞。
他从未想过他们会如此重逢。
他没由来地想起了那个锅碗瓢盆遮天蔽日的夜晚,想起了将她抱在怀里,一路打着屁股入城的羞耻情景,如今时过境迁,她又成了那万人景仰的仙子,前尘往事入梦婆娑,一一如流水。
他忽然有种冲动,想要将身边的女子按在身下,再狠狠教训一顿,如今她这般澹然冷漠,又端着仙子架子,想必会很有趣。
只是他很害怕她会真的生气。
裴语涵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望着他,微笑道:“小徒儿,别想着对为师不敬。”
林玄言汗毛倒竖,身子下意识向后缩了缩。
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难道……裴语涵望着满城雪色,声音悠悠响起:“徒儿乖一点,为师见隐了。”
林玄言惊了一会,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连忙掐灭了自己不敬的想法,诚心诚意道:“师父真是剑法通天!徒儿愿随师父诚心修道,一生望师父之项背。”
裴语涵满意地点点头,又赞许了一句:“孺子可教。”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一直走到了城外。
林玄言问:“我要随师父回山门吗?”
裴语涵道:“不必了,今日天色已晚,你先归家,莫让两位徒媳着急。”
“那登记拜师名册之事……”
林玄言问。
“日后再说。”
裴语涵道。
林玄言神色微异,行了一礼,道:“是,师父。”
两人便在城外分道扬镳。
十步开外,林玄言回身望了一眼那风雪里婆娑的背影,忽然大声道:“师父,你身为剑仙,为何不佩剑?”
“无剑。”
“弟子许多年前为你备好了一柄剑,在老井城那座铁匠铺中,如今剑已铸好,只等师父去取。”
裴语涵身子微晃,定了定神,才嗓音清冷道:“不错,还算孝顺。”…………遮蔽浮屿的万里云海缓缓消散,那座天上仙岛现于人间,如无光星辰。
圣女宫门在厚重的声音里缓缓推开,苏铃殊木立门外,看着越来越大的门缝,心境如春风拂面,吹起乱絮无数。
那一刻,苏铃殊觉得自己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某个人的附庸与影子。
夏浅斟一身湖色的简单衣裙,妍容鸦发,如平静温软的玉,却又带着蕴藏了万年的宝气珠光。
她望着苏铃殊,浅浅一笑。
站在她身边的叶临渊同样素朴白衣,墨染的长发随意披下,面容刚毅无锋,如敛去了所有寒芒的剑,却有一种让人退拒千里的无端念头。
“苏妹妹,好久不见。”
夏浅斟走到她的身边,抚了抚她的头。
那一刻苏铃殊竟生出对方要将自己吃掉的错觉。
这个念头不过一瞬,夏浅斟嘴角微微勾起,微笑道:“算了,不吓你了,从今往后,你彻底自由了。”
话音如刀,无形落下,斩去千丝万缕。
苏铃殊觉得身子一轻,那些曾经束缚着自己的执念和记忆烟消云散。
她曾经无数次思考自己是谁,但如今真正做了自己,她却并不觉得开心。
夏浅斟的衣袂带起微风,拂过苏铃殊耳畔的一绺细发,春风过,浮屿的雷火渐渐平息,花卉渐次苏醒。
叶临渊深深第看了她一眼,走过她的身边,平静道:“从今往后,好好修行,将来你会成为浮屿新的首座。”
苏铃殊并没有因此觉得高兴,那种患得患失的情绪依旧包裹着她,她问道:“我能去游历天下吗?”
“可以。”
“那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取剑杀妖尊。”
“非杀不可吗?”
“是。”
叶临渊说完这一声,向着远方走去,人群向着两边分开了。
苏铃殊明白,如今整个天下,邵神韵是唯一可以威胁到他们的人,杀了她,之后漫长的修道岁月才可以平静,他们要斩开这方天地去往更大的天地看看,哪怕有千万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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