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昏迷的女子,又看了看被剑气蚕茧包裹住的少年,喃喃道:“这就是天作之合?”
她看着怀中女子清圣美丽的容颜,想了想,有些赌气地俯下脸,亲了亲她的脸颊,亲吻片刻之后,她干脆吻住了怀中的女子,轻轻撕摩着她花瓣般柔软的嘴唇,她看着昏睡的少年,心中无由地有些得意,而这些莫名的情绪,也成了这座孤寂府邸里难得的欢喜。
…………碧落宫外起了一盆火,噼里啪啦的柴火声里,一张张写满字迹的宣纸被火光舔舐成灰。
裴语涵的瞳孔里也像是起了两团清冷的焰火。
火焰渐渐熄灭,开春的柔风里带着几缕木火的香意。
炭火明灭,裴语涵拂袖转身。
春风吹拂,如一首扶着后背的手,推着她缓缓前行。
风吹开窗户。
从外面望进去,桌桉已被收拾地干干净净,墨砚卷之侧还放着一个果盘,果盘里盛着几个余瓜。
裴语涵轻轻挑眉。
春风越过帘子,带去了一道剑意,那些余瓜在短暂地停顿之后裂开,整齐地排成了五千三百余片。
她看着这道随春风吹起又随之消散的剑意,微笑满意。
她转过了身,一个身段高挑的女子盈盈地立在不远处,水绿色的宽大裙袍随着春风翻飞。
裴语涵平静道:“师娘。”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她们第一次真正见面。
夏浅斟微微笑了笑,道:“我和你师父要出一趟远门。”
裴语涵不知道说什么,便说了声知道了。
夏浅斟问:“你对我是否还有芥蒂?”
裴语涵没有回答,只是问:“你们还会回来吗?”
夏浅斟道:“自然会的。”
裴语涵点点头,道:“寒宫虽是我一手创办,但在我心中,一直是师父给我留下的遗产,所以这里也是你的家,而且我知道,师娘这些年吃的苦,不会比我少。”
夏浅斟嗯了一声,“但我心里,对你也一直是有亏欠的。”
裴语涵睫毛低垂,低声道:“不必如此,你们能回来就很好。”
夏浅斟侧过身子,目光融进了晨光里。
炭火犹有温度,夏浅斟问:“语涵今日在烧纸钱?是祭奠某位故人?”
裴语涵摇头道:“不过是些随笔诗。”
“成不易,何苦付之一炬?”
夏浅斟轻点炭火,死灰复,点点灰烬浮空而起,凝成几个簪花小字,那是焚去的诗句。
裴语涵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出手阻止。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
夏浅斟轻轻呢喃,“原来如此,原来语涵在这些年遇到了什么人么?”
裴语涵目光忽然冷了几分:“师娘何必明知故问?”
夏浅斟展眉一笑,素手轻点之后,灰烬散落。
裴语涵看着她的身影,在初晨的光里美的出尘,那一笑之间,任由谁都会心动。
她在等她回答。
夏浅斟缓缓道:“他没有你以前想的那么多情,也没有你如今想的这般无情。”
裴语涵沉默片刻,道:“我想和师父谈谈。”……落灰阁中,叶临渊静坐榻上,手中握着一卷。
那是一本散落在塌下的本,名叫《剑气双化通说》。
他看着过往自己留下的注解,看着那关于漓江和曲河的描述,恍然间已是星河斗转了五百年。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