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稀疏,月色如银。送别胡清风和刘元修后,杜明礼怒气冲冲来到西厢房,找到了杜月梅。
“你今日为何如此失态?连基本的礼仪都没有了,分明就是故意让我难堪!”杜明礼怒目圆瞪,一见面便厉声质问。昏黄的烛光将他的脸映照得如同寺庙里的金刚罗刹,凶神恶煞。
杜月梅面无表情地看着杜明礼,“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嘛,你叫我过去,无非就是看上了姓刘的那个公子,想借机撮合我们。你死了这条心吧!除了林朝生,我不会喜欢任何人。”
“你……”杜明礼怒不可遏,气得咬牙切齿,声音打颤,他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情绪,说道:“对,我是这么想的,我希望你找个好人家,有错吗?刘元修年轻有为,一表人才。你若能嫁给他,简直是天大的福分。我还想着今日你好好表现,借着我与胡清风的关系,拉近你们的关系,日子久了,说不定他能看上你。现在被你这么一闹,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女儿,马上十年了,你怎么到现在还指望林朝生,别执迷不悟了,该死心了。”
杜月梅道:“爹,你什么也别说了,在林朝生参加完这次科举之前,我是不会死心的,你别白费心思了。”
“真是冥顽不灵,我看你能坚持到几时。”杜明礼冷哼一声,气愤地挥了一下袖袍,转身开门离去。
杜月梅长舒了一口气,移步坐到了桌前的凳子上。她挽起长袖,将左手靠到桌上,望着手腕上圆润光泽的相思子,渐渐发起了呆,“小生,你一定要考中啊!”
数日后的一个清晨,一向清静的杜宅门口,竟响起了震天的喧哗声。街道上人声鼎沸,骏马嘶啼,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一队披红挂彩,喜气洋洋,装载着无数绫罗绸缎和金银珠宝的华丽车队,像条红色的长龙,停在了杜家门口。人潮涌动,大街小巷挤满了人,连楼阁上的窗口也满是攒动的人头,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凡是能走动的,几乎全部走出家门围在了杜宅周边,他们睁着好奇的眼睛,挂着好奇的笑容,好奇地议论着。
离开数日后,刘元修竟一声不吭地上门提亲了。杜明礼大喜过望,对他而言,这简直是天大的惊喜。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他便吩咐人把不明情况的杜月梅关在了闺房内。杜月梅太胡来了,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容有失。
听着外面的喧闹,杜月梅一头雾水,她用力拍打着房门,疑惑地大声喊叫,“外面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把我关起来?给我把门打开,听见没有……”
“对不起,小姐,我们也是听老爷的吩咐,您先安心待着吧。”两个负责看守的家丁一脸无奈地站在门口。
得知消息的小月,第一间赶了过来。还没靠近房门,一个家丁便疾步上前拦住了她,“小月,老爷吩咐过了,任何人都不能靠近这间房,你回去吧!”
小月恳求道:“我不会放走小姐的,通融一下,我隔着房门说几句话就行了,说完就走。”
家丁看着小月一脸为难,小月继续道:“小姐平时待你们不薄,通融一下吧!这个消息对她很重要。”
家丁犹豫了一会儿,冲身后另一个人使了个眼色,让开了道路。
小月匆忙跑到门口,用力敲了敲门,大喊道:“小姐,大事不好了,刘元修,刘公子带了一大帮人上门来提亲了,现在正和老爷在正厅交谈。”
杜月梅大惊失色,立时火冒三丈,开始一脚脚地大力踹门,“怎么能这样?爹也太过分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房门被木板钉得严丝合缝,就像一座坚固的牢笼,任她怎样踢打都没用。
“小姐……”小月无奈地趴在门上,无奈地隔门看着杜月梅焦急、模糊的身影。她很想帮杜月梅,但她只是一个卑微的下人,什么也做不了。
家丁四下瞅了瞅,走上前道:“差不多了小月,被人看见了,我们可能没法交差,你赶紧回去吧,这事儿……我们管不了!”
小月哀求道:“再给我一点时间,马上就好!”她转向房门,问道:“小姐,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你?”
杜月梅停止了踢打,略微思索,大声道:“去找林朝生,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好的,小姐,我马上去。”小月没敢耽搁,立即动身。杜月梅不再打闹,叹息着,轻轻靠在了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