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还要劳烦烛九阴,钟山之神年纪大了,受不得劳烦,近日被邀请去了天皇之处修养,若不是紧要的事情还是别麻烦祂了,我来处理不也是一样的吗?”
人尚未至,声音先到。
在山脚下抑制洪涝跟烈焰,被烟雾熏的漆黑的昆仑众神纷纷抬头一看,却见此人长的庄严肃穆,身穿一套简陋的粗布麻衣,洗的发白的裤脚挽到腿弯,满是风霜磨砺的面庞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也就是没有随身带着锄头,草帽等物,不然妥妥的一副田间老农的打扮。
但见到此人,周遭所有的神灵们脸上都变换了神色——当代人王,颛顼!
走到昆仑山脚,也不见他有什么腾云驾雾的手段,只是如履平地般的迈步登山,短短片刻的功夫,那足有万丈高的昆仑主峰就被他攀到了顶。
随手从防风氏的手中抽出被攥紧的扶桑,回首竖斩而下。
于是,烈焰升腾,恐怖的火海在昆仑山顶炸裂,盘旋天上的雷云瞬间泯灭,破裂的苍穹,倒灌的天河也被拦腰切断,而至于正在跟防风氏厮杀的西王母,身处扶桑挥舞轨迹上的她更是在一股巨力的冲击下,倒飞而回。
直到远离了昆仑山的范围,才堪堪消磨掉身上盘旋的外来之力,勉强稳住了身形。
感受着刚才抵挡扶桑的双手,颤抖个不停。
西王母虽神色仍旧不善,但自内而外散发的五残之气却逐渐收敛,体表生长的虎齿跟盘踞身后的豹尾尽数藏于身下,重新恢复了慈眉善目的老妪形象。
而防风氏则是扭头看着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颛顼。
人王已至,他知道自己跟西王母的厮杀是再难以持续下去了。
有过前车之鉴的颛顼,在坐镇中央的不周坍塌之后,绝不会容许另一根支撑天地的天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塌陷。
只可惜,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发作的机会。
但结果就像是上次的太行山之行一样,每到关键节点总有人跳出来打断,不上不下的让人格外憋闷
闹事儿的双方既然都默认了事情的结束。
那盘踞于昆仑,甚至波及整个山海西南侧的灾厄便也就此散去,在诸多神灵的协助下,翻涌的洪涝正在被逐渐归回原本的河道之中,烧昆仑的大火也被逐渐收束,围困在一个山谷之中。
是的,围困,而并不是熄灭。
毕竟是扶桑直接投射下来的太阳之火,又有恼怒的金乌在天上添砖加瓦,其本质已经化作了一场凶猛的灾厄。
就像是冲破水闸门的洪水一样,除非自身后继无力,归于平静,否则的话,基本没什么办法能够强行平息灾难,即便是神灵,也不过是将灾厄的范围局限在某一处,抛弃这一处山谷,来换取整座昆仑山的安宁。
好在,山上有灵的生灵早在防风氏登山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低迷的气运,纷纷四下逃窜了去,山谷之中除了土地跟一些尚未开智的草木之外别无他物,烧也就烧了。
更何况,大火之下,必有生机。
太阳之火的熔炼虽然会摧毁这座山谷,但事后也会同样诞生一些阳极的珍稀之物,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当然,这些外界的杂乱跟两位当事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昆仑山顶。
在一些草木成精的仙子的催生下,原本一片漆黑焦土的昆仑山再次焕发了生机,虽然因为烈日气息的存在,导致新生的草木难以存活,但有源源不断的生机灌溉,昆仑山的生态还是被维持住了。
就在草木繁盛的地方,防风氏拉着颛顼问东问西。
他所求的也不过是得知张珂的安危。
毕竟当时被西王母一言不合的偷袭,自己多少有些上头,一时糊涂竟把崽子落在了原地,就置于两条冷血蛇的眼皮子底下,现在想来心中满是后悔。
要是提前先把人接回去,自己再上来讨公道的话,就不必有这么多顾虑了。
面对着几次扔下扶桑,就准备下山找人的防风氏。
对此颛顼只能实话实说。
安抚了一阵之后,颛顼转头看向了西王母。
而另一边儿的西王母,正满目忧愁的扫视着昆仑山。
经过防风氏的这一番折腾,昆仑山的本质虽未损毁太多,甚至于说得上是没什么伤害,但攀附于昆仑山上生长的万物却遭了殃,除了逃出去的生灵之外,草木尽数被更换了一轮,而因为太阳气息的残存,现如今的昆仑山就如同盐碱地一样,数十年乃至上百年内万物难以生存扎根。
甚至于祂早先用于炼制长生不老药的药园也被焚烧成了一撮灰烬,昆仑众神们更是各有损伤。
损失不可计量,祂现在还在头疼,究竟要不要去月亮上一行,去讨要些月华来中和,但如果上去,难免被奚落一番
“这件事原委我已知晓。”
“确是那头酸与之错,腾蛇跟西王母不过是在命运交感之下被牵涉其中。”
“这样,我替西王母做个主,让祂提供灵药帮治好那孩子,顺带着将那座被烈焰焚烧的山谷交给他算是赔偿,你看如何?”
颛顼扫视了一眼,见西王母神游物外,他沉吟了一会儿,先给了防风氏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