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低于5%,防盗时间为2小时 林如海头昏脑胀,几乎要站不稳身子,喘了口气,苦涩道:“我原是想着黛玉只是去外祖母家,又是小孩子一个,排场太过会为人所不喜,简单一些会显得亲厚……”他平日里得了好东西总会考量着要不要送去给黛玉。毕竟荣国府什么东西没有,他若做的太过说不定会让荣国府的人多想。只是没想到他的谨小慎微却是让黛玉在荣国府举步维艰。
“亲厚?谁和她亲厚?”贾赦看林如海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天真的傻瓜,“我是个混人,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也没那功夫管别人。反正黛玉刚来的那会儿我是没见的。不过与你和敏妹亲厚的、我那好二弟也没见。王氏素来与敏妹关系不睦,据我所知,她心里恨敏妹恨得很,要不也不会在黛玉来得第一天就给她下马威。想让她照顾黛玉,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至于老太太……”他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笑了两声,道,“她倒是对黛玉十分宝贝,待她比亲孙女还要好。黛玉来的时候也没给她收拾别的院子,直接让她睡在自己院子的碧纱橱里。那碧纱橱原是宝玉睡的,黛玉一来,他就搬到了外面的床上去睡了,到现在都没搬出来呢!”
林如海的脸色已经可以用五彩缤纷来形容了,水靖突然对他充满了同情。贾赦是投胎的时候没投好,而林如海却是找媳妇的时候没注意到媳妇身后还有一群极品家人。看来以后选儿媳妇的时候一定要把对方五代以内的亲戚都调查清楚,省得以后糟心。
东延头次怀疑自己的记忆力有问题,小心翼翼的确认道:“那宝玉就是那个含玉而生的孩子吧,今年应该已经八岁了吧。而如海兄的千金好像是七岁……你说,他们至今还住在一起?”
《礼记》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一般香礼仪世家,即便是同父同母兄妹、姐弟,也不能同住在一个院子里。荣国府怎么说也是国公府,而且已经历经两代,不会这般没有规矩吧。
东延又想到,贾赦这个荣国府的主人都能住在偏院,而贾政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却住在荣禧堂掌家事,这就已经很没规矩了。再多些没规矩的事情好像也不足为奇。
“唉唉,妹夫,你的脸色怎么这个样子了!”贾赦装做惊讶大呼小叫道:“你不是和老太太商量好了吗,要把黛玉和宝玉凑成一对儿?老太太也不过是让他们多熟悉些,以后成婚了也好琴瑟和鸣。其实老太太有点杞人忧天了,听说宝玉初一看到黛玉就喜欢上了,直接为她取了表字‘颦颦’。如今这‘颦颦’二字,荣国府可是内外皆知啊!”
古有云:谓应年许嫁者。女子许嫁,笄而字之,其未许嫁,二十则笄。一般女子表字,多是父母长辈所赐,而且女子有了字,一般都是已经许过人家,这样也算变相的告诉别人这姑娘已经是有主的了,你们就别再打她的主意了。贾宝玉给林黛玉取字,先不说越俎代庖的过失,只其中的含义,这就好像在说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一样。一旦传了出去,林黛玉的名声毁了不说,人们还会以为她已经被许配给了贾宝玉。大户人家在找媳妇的时候,就会自动的将林黛玉排除在外。这样一来,林黛玉要么在贾宝玉这颗树上吊死,否则的话就只有常伴青灯古佛和死这两条路走了。
见惯了官场上血雨腥风、刀光剑影和金戈铁马的搏斗,习惯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时时刻刻如履薄冰的林如海再也支撑不住,扑腾一声,直挺挺的晕倒在了地上…
“你说你这么气他做什么?”水靖表示自己是个好人,所以有些看不过眼,“你只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身体不怎么样了,你说那些话,就不怕他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和你妹妹夫妻团聚了啊。”
林如海晕倒后,水靖赶忙叫人将他送进了院子,并让随行的大夫前去诊治。原本体内就积了毒素,又因为贾赦的话气的七窍生烟,本来还可能活个四五年的,如今估计也就剩下一两年了。
“哼!我又没有添油加醋。”贾赦一点也不觉得愧疚,“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每个字比真金还要真金。我要不给他说,他怎么知道黛玉在荣国府过得是什么日子?如海那个蠢货,每遇到节日都会往荣国府送一大堆的节礼,却不知道这些节礼几乎全入了老太太和二房的口袋,琏哥儿和他那管家的蠢媳妇也就拿了芝麻绿豆那么多,进荣国府房的全是些破铜烂铁。他倒是送的小心翼翼,结果除了经手的那些个人,有谁知道他给荣国府送礼了?最得意的就是那王氏,拿着林家的钱薄待林家闺女,估计以前在敏妹身上吃的亏全都报复到黛玉身上了。好几十岁的人了还跟个几岁的孩子计较,我想想都替她害臊。真该让如海看看她那张小人得志的脸。”
水靖看他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想了想,问道:“林卿送往荣国府的节礼,你该不会一钱都没捞着吧?”
荣国府是二房当家,礼自然是送到二房处。而财物一般是越少人分越好,这样分到每个人手上的才会越多。贾琏夫妻和贾赦又不是一条心的,瞒着贾赦私吞财物也是有可能的。
贾赦脸上果然有些挂不住,死鸭子嘴硬道:“谁稀罕那些东西。当年显芳带来的嫁妆可比那些好上不知道多少倍。我不过是看他可怜,做了冤大头还被人蒙在鼓里。”
“我倒觉得你说的挺开心的,没看出你哪里有同情他的意思。”水靖不客气的拆穿道,“说说吧,为什么要说那么多林黛玉的事情给他听,我可不觉的你突然良心泄想要当个好舅舅。”
贾赦摸摸鼻子,嘿嘿傻笑了一下,“当了这么多年的后爹,好不容易能做亲爹了,总得先把人弄过来才是吧。”
林如海昏迷了三天,才幽幽醒转过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见贾赦。
贾赦似乎早就料到林如海想要知道什么,未等他开口,就做高深状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之前对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千真万确,我可以指天誓。你若还不信的话,可以把黛玉接回来,问问黛玉和她身边的人,那时候就知道我说得是不是真的了。”
林如海其实已经相信了,贾赦再混也不会拿这些事情来开玩笑。只是事关林黛玉的名节,他又潜意识的希望那些不是真的。他将林黛玉送去荣国府,是希望林黛玉能被教养成大家闺秀,以后不说是‘一女万家求’,只求不被人嫌弃是‘丧妇长女不娶’就行了。可如今事情没有往他期待的方向展,反而越来越糟糕了。
自己当初怎么会把黛玉送去荣国府呢?
林如海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
但事已至此,他能做的也只有赶紧弥补错误了。
林如海又有些庆幸。黛玉如今也就七岁左右,去荣国府也不过是一年而已,事情应该还没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即便京城已经传出了什么闲言碎语,那他以后就在扬州给黛玉找婆家,一辈子不进京城便是。
“大舅兄,大恩不言谢,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告诉我,黛玉这辈子怕是完了。等她回来后,我们父女俩定要好好感谢你。”
听到自己想听的了,贾赦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道:“你要将黛玉接回家了?”
“那是自然。”林如海肃然,“听了大舅兄的一袭话,我怎能再让黛玉留在那里。”
“既然这样……”贾赦沉吟,“还请妹夫让人去接的时候一定要在信上写你快不行了,希望能见外甥女最后一面。”
林如海诧异,“这是为何?”
“老太太的性子你不清楚,我却是知道的狠。你若只说想接外甥女回家,她是断不会放人的。再加上还有个知道外甥女离开会闹腾的宝玉,除非你自个儿去京城,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外甥女。你若说你快要死了,即使老太太再不愿意,宝玉再如何的闹腾,为着礼法,他们也不得不放人。”
真是送去容易接回难!
林如海深深叹了口气,“多谢大舅兄提醒,如海感恩不尽。”
“不客气。”贾赦眨眨眼睛,“等黛玉回来后,你们父女团圆,我们也能父子相聚。”
林如海想了想,叹道:“如此,就要麻烦琏哥儿了。”
贾赦也笑:“没什么。送黛玉回来其实是顺便,他主要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死的。”
林如海:“……”
他收回前话,大舅兄依旧是个不惹人喜欢的家伙。
水靖突然觉的有些对不起贾赦。张显芳逝世的时候他并不在京城,也不知道那段时间贾赦是如何舔舐伤口的。后来他回京城的时候倒是见过他一次,那时候的他身形瘦削,但精神气看起来却不错,现在想来,应该是在强颜欢笑安慰自己。
看着哭了好一会儿还没止住泪的贾赦,水靖叹了口气,感慨道:“人死不能复生,显芳在下面……也不希望你这般糟蹋自己身子。你也起来吧,别老跪着了。”
他说着冲重九使了个眼色,重九立马心领神会,上前将贾赦扶到椅子上坐好。
水靖又道:“说起来,爷确实挺对不起你的。这么多年对你的关注太少,也不知道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贾赦抹了抹眼泪,“爷有难处,我心里面都明白,所以这些年不敢给爷添麻烦,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个而怨恨爷。后来生了那件事,我知道,爷肯定连我们荣国府也一起怨恨上了,我就更不敢到爷的面前碍眼了。如今能再见爷一面,我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这番感人肺腑的话让水靖更愧疚了。
他自小就与太上皇不和,正确的说是太上皇看他不顺眼,他又懒得用热脸贴这个年龄上可以做他爹的侄子的冷屁股,而且因为某些事他们之间还数次生冲突——虽然每次都是自己占了上风,虽然也不认为自己有错,唯一后悔的是当时太年轻,只知道蛮干不懂得迂回——于是乎他和太上皇的梁子越结越大,等到太祖和高祖全驾崩后,太上皇登上皇位,他荣宠不断的好日子就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