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入春,三月的辽东,仍是萧瑟凄凉的颜色。
赵嘉赶到的时候,秦国距离辽东已不足百里,因为代国曾派兵增援燕国,如今是同一条船上的人,燕王和姬丹岂有不见的道理。
“燕王。”赵嘉抬手作揖。
燕王喜回以一礼,姬丹站在旁边,紧紧蹙眉:“你来做什么?”
赵嘉收势,眉眼轻瞥:“太子还有闲心说我?若不是你莽撞派人行刺,燕国何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燕国的事情,轮不到你插嘴。”姬丹争锋相对。
“你说这话的时候良心不会痛么?当初你暗中潜入邯郸宫,口口声声说替赵国出谋划策除掉嬴政,害得我赵国奸佞当道,插手赵国内政的时候,怎不见你这样替自己辩驳?”
“你闭嘴!”姬丹破口大骂。
赵嘉不再与他辩驳,转而看向燕王喜,“燕王,有些话,我想只有两国之君单独交谈,这次事端才能得到真正的解决。”
“赵嘉,你不要得寸进尺。”姬丹上前一步,抬手指着赵嘉的额头。
“姬丹,你下去。”
“国难当头,父王岂能听信外人之言?”
“下去!”燕王喜大怒。
姬丹只得愤恨离开,等到大殿门被紧紧关上,赵嘉才说道:“眼下局势十分紧张,秦国本来是在进攻魏国的,燕国这边,反而不算重视。现在秦军连攻数百里,从易水直接攻到衍水,不日便要来到辽东。这一切的祸根,燕王难道还不明白?”
燕王长叹一声,说道:“姬丹自己策划了这出刺秦的计策,孤王全然不知,等消息传来的时候,秦军已经进入燕境了……”
“秦王之怒,果然是血流成河啊。”赵嘉感慨一声,说道,“荆轲做出这等刺杀之事,秦王的怒火,已经不是割地能够平息的了。”
眼下的情况,只要秦王再进百里,燕国的土地,便能尽数纳入秦国国土,又何须依靠燕国的割地来获得土地。
燕王愁眉不展:“代王先前派兵支援燕国,孤王感激不尽,此刻站在这里,定然是有解决之法,还请代王直言相救。”
赵嘉沉默片刻,神色忽地凌厉起来:“燕国的重症之毒,唯有姬丹的头颅可以医治!”
长安宫前波光粼粼,然池内尽是枯萎的莲叶,似乎昭示着即将衰亡的生命。
距离秦国进攻燕国,已经过去三月,这座宫殿,又成了不准任何人探访的禁地。
床榻上,是消瘦到骨质嶙峋的女子,面色苍白,全身冰冷,唯一让人稍有安慰的,是那阵微弱到近乎没有的心跳。
荆轲刺秦的闹剧之后,东明殿的奏章,一摞一摞送进长安宫,时常有臣子进出的东明殿,突然变得无比冷清。
嬴政每日下朝之后,便会直接来长安宫中,若是有朝事要商议,便让朝臣们到莲池旁边的亭子里。三个月以来一直如此。
臣子们已经逐渐习惯,对于这件事,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只有等到长安宫的主人醒过来,嬴政才有可能从长安宫中搬离出来。
三月之间,除了侍医夏无且,还有天师徐福经常出入这座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