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石细细品味着这个故事，虽然故事中已经点出了主旨，但是这个故事中的妙处还不止一点。
钟石说道：“这个李斯就职于楚，学艺于齐，但是他却去了秦国，可见齐楚两国当时的君王不能吸引有志之士为其效力。”
钟石这么一说，结合现在的情形，莫秋的隐喻就很明显了。莫秋本来是凌云派的弟子，但是现在离开凌云派，不正是离开齐楚两国吗？
莫秋没有答话。
钟石说道：“李斯明白了‘仓中鼠和厕中鼠’的道理，却没有急于改变自己所处的环境，而是去拜师学艺，说明即使处在一个环境中，人与人还是要靠能力来决定地位。”
明白了这番道理，钟石瞬间想到了计圣熙，他认为莫秋这事是在影射计圣熙，计圣熙坐在凌云派最高的位置上，但是自身却没有能力维持宗门良好运转，把宗门搞的乌烟瘴气，让计圣熙自己也处于尴尬的境地。虽然认为莫秋在影射凌云派掌门，但是钟石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因为钟石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决定回到宗门就废掉计圣熙的掌门之位。
钟石问道：“凌云派是厕所，那些顶尖的大派是粮仓，你不行做厕中鼠，而想要做仓中鼠是吗？”
如果说内门弟子是仓中鼠，那么杂役弟子就是厕中鼠。同样的，如果是那些八星九星仙门的弟子是仓中鼠，那么说凌云派弟子是厕中鼠也没有错。
莫秋先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会再加入任何宗门。”
钟石沉默了一会，又问道：“你的意思难道是凡间之人都是厕中鼠，成仙得道飞升仙界的仙人才是厕中鼠？”
如果仓中鼠和厕中鼠不是再隐喻天下顶尖大宗门和凌云派，那钟石能想到的就是莫秋在隐喻仙界和凡间。
莫秋问道：“我想先问前辈一个问题，天下是先有修士，还是先有宗门。”
钟石马上回答道：“当然是先有修士。”
莫秋说道：“不错，宗门是一个势力，它存在的最初目的是护持修士修道，所以说，修道，才是修士的第一要事。为了修道，我们修士要争夺灵石灵丹，争夺地域，争夺名气，甚至争夺权力。但是这一切都只是外物，修道才是修士最根本的目的。所以说，如果说在凡间争权夺利的修士是厕中鼠，在仙界争权夺利的修士是仓中鼠，那么为了修道而修道的修士就是真正的人了。”
把自己想到的这些表达出来，莫秋顿时感觉到自己好像明悟了什么，什么是外物呢？什么是自我呢？丹药是外物，但是他可以增进修为，甚是传说中一些仙丹可以帮助修士感悟大道。法宝是外物，但是法宝可以护持自己修道；阵法是外物，但是有时却能护持自己。
之前莫秋一直停留在凡人的思想上，我就是我，除了我自己其他的都是外物。
但是在莫秋清晰地说完这段话后，莫秋明白了。身为一个修士，莫秋的“我”是自己的道，“物”是非自己的道，有关于自己修道的就是‘我’，无关于自己修道的就是‘物’！
物我之辨！
钟石听到莫秋的话后更是震撼，为什么要做最肥的老鼠呢？为什么不去做一个真正的修士呢？他钟石害怕自己冲击化神期失败重伤，导致凌云派五星仙门地位不保，而不去冲击化神期，真的是对的吗？他钟石修道两百余年，现在真的还在修道吗？他钟石是修士，还是厕中鼠？
钟石向莫秋作揖，谢道：“这一番话真是振聋发聩，我决定处理完凌云派的事务就去冲击化神期。你师父的墓和灵位还在凌云派，如果你修炼有成，别忘记来凌云派看看。”
钟石已经决定不再挽留莫秋，在筑基期就指点他一个元婴期大圆满修士的修士，凌云派留不住他。
钟石可以肯定，以莫秋的灵根和这种悟道的资质，如果莫秋不中途陨落，莫秋的修为进境应该超乎他的想象，而他已经决定了要去冲击化神期，如果他失败了，那至少也是重伤，所以他想给凌云派留下莫秋的一个承诺。
初步明悟了物我之辨，莫秋听到钟石的话就知道钟石还是被宗门束缚住了，但是如果从道德的层面讲，钟石在冲击化神期之前还要先处理宗门事务，也算对宗门负责，也算是一心为公吧。
莫秋看着眼前的白袍修士，回礼道：“我会的。我在凌云派的师兄和朋友还请前辈照顾一下。”
凌云派还有李川和庞云，还有赵飞，如果凌云派有难，莫秋又有能力，就算没有钟石这一说，他莫秋也会出手的。
钟石问道：“我闭关十几年，一出关就感觉到宗门不对劲，但是不知道何处不对劲，你现在是局外人，你和我说说你的想法如何。”
莫秋没有隐瞒，将他入门后所见所闻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只要是一个正常的势力，那贪腐，徇私和枉法之事绝对不会消失。但是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这些事情太过严重，而现在凌云派最大的问题在于两系内斗不止，导致大量正常的宗门事务不能依照宗门律令及时处理。
“就比如《平等小五行功法》，所有长老都知道这件事，但是《平等小五行功法》就是不能买给欧阳飞羽修炼，如果当初凌云派给了欧阳飞羽《平等小五行功法》，我认为欧阳飞羽还不至于去偷取命牌，叛离宗门。”
或许欧阳飞羽还会离开凌云派，但是莫秋认为欧阳飞羽还不至于在假丹境界就用这种方式离开凌云派。
钟石点了点头，叹道：“你是凌云派立派以来资质最好的弟子，欧阳飞羽是第二，结果你们想要离开凌云派，宗门弱小，留不住人才啊。”
莫秋提到欧阳飞羽，钟石忍不住感叹。
莫秋说道：“从一时看，修真界的一个宗门变强或者变弱，看的是这个宗门是否出了一个两个天才，比如前辈您，就让凌云派成为五星仙门。但是从长久看，如何形成、改变和维持一个合乎时宜的宗门局势，才是这个宗门能否培养出‘一个两个天才’的关键。而掌门和大长老这两个位置却刚刚好是决定宗门局势形成的关键。”
想到自己作为弟子时宗门的状态，和钟石现在看到的宗门的状态，再联系自己与欧阳飞羽和莫秋的选择，钟石顿时深以为然。
钟石感叹道：“计圣熙和程皓不能当掌门，米飞尘没有心思做掌门，其余几个修为够高的长老也不合适，我现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做凌云派的掌门。如果你来做凌云派的掌门就好了。”
钟石又起了挽留莫秋的心思。
莫秋说道：“我只是纸上谈兵罢了，让我来做凌云派的掌门，估计还不如计圣熙。”
莫秋这是实话实说，他只是把在地球上看到过的一些东西讲述出来罢了，是对是错也说不准，何况让他去操作实践。
莫秋建议道：“如果掌门是前辈您立的，那个人又有手腕，那就不用考虑这个人选的修为，有前辈在背后撑腰，那人又占据了掌门的大义，又有手腕，估计没有人敢用修为来强压此人。”
钟石顿时明悟过来，自己想当于化神期修士，自己立掌门还需要考虑这个人选的修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