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月得了消息哭得如同泪人一般,一身月白掐牙家常的衣裙,脸上脂粉不施红肿着双眼用手绢擦着泪进了房来,屈膝给顾老夫人拜了拜,向罗氏请安的时候眼泪就忍不住又流了下来:“阿娘,怎么会这样,玉娘和丽娘如今怎么样了?”
罗氏看着她泪流不止,心里也是难过,毕竟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呀,怎么会不心疼,只是她也没有法子,被顾明珠逼到了无路可退,只有除了顾明珠,明月才能如愿嫁入贤王府,她权衡之下,只能舍了明玉了。
可现在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眼里也有了泪:“可怜我的明玉呀,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可她哭归哭,却没有半句说自己要赶去三圣寺前瞧一瞧的打算,只是坐在房里掩着脸哀哀戚戚。
顾明珠看了那母女二人一眼,心里冷笑,她自然知道罗氏是怕一会子顾青回来了,若是查问起来,她不在会被发现什么,所以顾不得理会顾明玉的生死,也要留在府里了。
可惜,她素来没有成人之美的雅兴,悠悠开了口:“出了这么大的事,老夫人与夫人还是去那边看一看的好,不说明玉与明丽怕是吓得不轻,不知道如何是好,就是叫外人看来,也不会说咱们府里就这样不闻不问了。”
她看了一眼邓嬷嬷:“一会子父亲若是回来了,我留下来给他回话,把事情说个明白也就是了,还要让人拿了帖子去报官,要把那个胆敢动手伤了她们的歹人给拿住了好好拷问,弄明白究竟是谁在作祟!”
她话音刚落,果然见罗氏目光闪了闪,别过脸去拉着明月的手小声哭着,并不往她这边看。
顾老夫人拗不过,只得咬牙道:“让人备了马车,我与夫人过去瞧瞧,你们两个不好抛头露面,就留在府里吧。”
还是罗氏回过神来了,忙不迭道:“老夫人年纪大了,哪里受的住这样的事,我带着萍娘子过去瞧瞧吧,待将军回来,老夫人也好说话。”
顾老夫人这才脸色好看了些,嗯了一声:“那你们快些去吧,莫要再耽搁了。”
罗氏轻轻捏了捏顾明月的手,低声吩咐她:“你就留在这里陪着老夫人,小心些。”
说着,目光掠过一旁的顾明珠,这才起身往外去了。
顾明珠冷笑着也不理会她,这世上恶人先告状的还真是不少,害人的人却反倒说要提防被害者,也真是厚颜无耻了。
顾明月抹了脸上的泪,悄悄看了一眼上席的老夫人,见老夫人的脸色很是难看,也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只好又低下头来,今时不同往日,自从上次的事后她已经不是顾老夫人最看重的孙女了,在老夫人眼里她比顾明珠好不了多少,也是个祸害。
她又看了看顾明珠,终究垂下了眼,许久没有开口。
过了大半个时辰,顾青才大步往房里进来,脸色焦急:“阿娘,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
顾老夫人一见他进来,脸色有些惊慌,又很快掩饰了过去,开始哭了起来:“大郎,你可是回来了,可是不得了了,如今明玉与明丽还不知怎么样了,你媳妇带着柳氏已经赶了过去了,只留下我这个没用的老骨头提心吊胆地坐在这里干着急,真是,真是吓死了我……”
顾老夫人一边哭,一边按着胸口,又是摇头又是哀诉着,顾青只得上前劝着:“阿娘莫急,我已经打发人过去了,必然不会有事的。”
顾明珠这会子抬起头来,淡淡笑着望着顾青:“父亲是不是也该让人递了牌子去京兆府,把那歹人给拿住了,好好查一查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人对东府的马车动手,还是在去三圣寺上香的路上,看起来还真是不简单。”
顾青脸色隐隐发青,劝慰顾老夫人的话也停了停,望向顾明珠:“明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明玉与明丽会坐了你的马车出去了,怎么又会去了三圣寺了,还出了这样的事!”
顾明珠望着他,目光里满是冷漠:“父亲若是想知道,我说就是了。只是老夫人年岁已高,身子也不大好,折腾了这半日只怕也累了,我去房与父亲细说吧。”
话音未落,顾老夫人已经急了,顾不得遮掩,呵斥出口来:“你要说什么,有什么要你来说,一会子她们就回来了,自然就知道了。”
顾青脸色更是难看了,他没有看一边急得不成样子的顾老夫人,只是望着顾明珠,看着她坚定地望着自己,带着怀疑带着试探却丝毫没有退让地望着自己。
他忽然想起了那日顾明珠对他说的话:“若是我阿娘在,会忍心看着我受这些委屈,会由着她们理直气壮拿了东府的财物去,还一次又一次来算计我?”
那句话就如同一柄刀子直插他心窝,心酸无奈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没,他这会子真的明白顾明珠心里那股子愤恨,原来这些年来她就是在这样的事情里艰难的过了下来。
“走吧,去我房里说,我要知道所有的事。”顾青闭了闭眼,站起身来,对身后惊慌叫嚷起来的顾老夫人不再理会,带着顾明珠出了房去了。
“大郎,大郎!”顾老夫人真的慌了,看着顾青父女就这么走了,气得一拍案几:“就知道那个女人留下的是个祸害,跟她扯上关系的就没有好的!”
她说罢,望向一旁勾着头不言不语的顾明月,也是一肚子气:“这一家子都是些不成样子的,都想害死我!还不快些走,留在这里还想克死我吗!”
顾明月委委屈屈站起身来,不敢辩白地去屈了屈膝,抹着泪退出了房里,带着小婢往外走去。
只是踏出松寿院时,她脸上的委屈与悲戚之色都已经消失干净了,娇艳的脸上只剩下了冷淡,嘴角更是隐隐有一丝得意的笑,快了,很快了,一切都会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