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静悄悄的。
一头小鹿跑了过来,窸窣的毛发与草芥的摩擦声将这份静谧打破。
我坐在草地上,晒着这山谷中独一份的阳光。
望着头顶的天空,伸出手指,阳光便穿过了指缝洒落进眼睛中。
这山谷就像一个井,我就是被困在井底的蛙。
说是山谷,其实更像一个冲着天的深洞。
每天正午,这太阳才会照进来,半个时辰后便消失不见。
待今天这份日光浴晒完,我自巨石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自苏醒过来,我就对冷暖的感知更加明显,试着呼唤了几次圣佑,却没有回应。
看来,妖血对龙脉而言真的是禁忌。
让我足足沉睡了将近两年。
我是被冻醒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大块寒冰上,还好那洞窟里有苍鱼珠照亮,倒不至于一睁眼就是一片漆黑。
我看到那石窟中的陈设与我紫宸宫的倒是有几分相似,最初看到桌案上有水果,我还以为有人与我一同在这,但看到石窟外立着的石碑上刻着:娘子,零卓,荣景十四年春。
我立刻就不淡定了,我明明记得百花宴是荣景十二年。
这什么意思?宣告我死亡了?还是百花宴时昏迷两年后宣布的我死亡?
娘子……
是纪坊所立。
他用妖血封印了我龙脉的力量,在我身上中了情蛊,为何还要把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我带到这里来,刻什么石碑悼念。
再说,他那情蛊连圣佑都没发觉,他到底怎么种下的!
只是不知,在我失去意识后,夙歌怎么样了……
我抱着疑问等着那在桌案上摆放水果的人到来,就这么一日一日又一日,若不是这谷中还有些野果子和野兔之类可烹制的食物,我估计等不到人,我就已经饿死在这出路被堵死的山谷中了。
是的,出路被堵死了,当我看着那高高的石堆满心郁闷时,想起花七给的板栗,慌忙拿出来操作了一番,却始终没有得到花七的回应。
绝望,深深的绝望。
想我零卓,此生也算是见惯了大风大浪,没想到如今竟然要在一个不知名的山谷中孤独的终老此生。
于是,我就开始了老干部般的生活,睡到自然醒,开辟了一块菜地,养花种草,用给我陪葬的,我曾拿着无数次刺向纪坊的那柄匕首做些适手的器具来生活。
每天中午准时准点的就在这块干净的巨石上发发呆,晒晒太阳。
除了寂寞点,其他倒也慢慢适应了。
这种闲适的生活终究还是被打破了,有人不想我就这么闲适的死去,身受重伤的从谷顶跌了下来。就那么直挺挺的拍在我面前的草地上。
吓了正在晒太阳的我一跳。
后怕的庆幸他没砸我头上,不然我这条命也到此为止了。
我缓了半天,最终为了保住这片晒太阳的绝佳地点不被死尸占据,才鼓起勇气凑过去查看那人的状况。
等撩开他被血渍黏在脸上的发丝后,我便直接抽出了挂在腰间的匕首刺向他的咽喉。
就在刀刃即将割破肌肤时,他突然一声闷咳,嘴中喷出了一股血沫,微微睁开眼,低喃:“娘子……我……来陪你了……”
我的刀硬生生的停滞,再也没有了那股冲动。
就是他,纪坊。
他满是血渍的手吃力的缓缓伸向我:“你……来接我了……”
随即,他手无力的一松,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