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并不明亮，有一半的落地窗被厚重的窗帘盖住了由外折射而入的阳光，而另一半则是由白纱挡住光线。
许震邦被推进屋，缭绕于屋里的是一种熟悉的檀香味。他记得这种味道，从佛堂建好的那天起，点的就是这种香。
跪在蒲团上的人手中不紧不慢地捻着佛珠，闭着双目，口中一张一合细碎地念着诵经。
老管家将许震邦推入屋后就出屋轻轻掩上了门。
“容丫头怎么样了？”苍老的嗓音带着平平静静的语调。
“医生检查了，说没什么事，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嗯。”杨老太淡淡地应了一声，就再无话。
屋子再次恢复宁静，许震邦的目光落在白纱窗帘处，白灼的光芒覆盖在他的眼瞳，遮住了那悠远的伤感。
半晌，他才张口：“昨晚，我遇到了老二家的丫头了。”
捻着佛珠的熟练动作猛地顿住了，合着的双目同时倏地睁开，一双黑眸在阴暗之中尤为清亮。
下一秒，她再次合上眼，佛珠依然被一颗颗地拨动着。而刚刚一刹那的异常，早已在细碎经声中消失殆尽。
许震邦也像是没察觉到不对，用很平静的语速说道：“是她救了容丫头。当时跟她在一起的还有霍彰，两人应该是在交往。”
许震邦神色晦暗地紧盯着面前的身影，片刻之后依然得不到任何的回应。意料之中的反应，可他依然有些淡淡的失望。
他用遥控器转动轮椅往门口而去，却在开门的时候却停了下来，他微微侧头：“那个孩子，如果妈见到了，一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许震邦说完就不再停留，开门出去。
一直候在门口的老管家看到门打开，就要上前帮忙。
“不用了，我自己下去就好了。”
安静的整幢宅子里好像只有轮椅马达的声响。
“夫人……。”
“你也下去吧。”老管家的话未说完，就被截断了。然而下一秒又听到：“司马老太爷寿辰是什么时候？”
老管家闻言，连忙答道：“下个月的十五。”
说完，他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欣喜：“夫人，您是不是想要出去走走。”
至从二少爷与许家脱离关系之后，老太的性情就越发的冷，更是在大少爷跟三少爷搬出老宅就整日待在佛堂。这几年连宅子都没有出去过。
半晌没听到回应，老管家想再试探一下，却听到：“像往年那样，准备好礼物过去吧。”
老管家愣了一下，才道：“我知道了。”随后就将门关上。
待楼道中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杨老太拨动佛珠的动作再次停了下来，双目亦是跟着睁开。瞳眸中倒映着正前方的佛像，乌黑的瞳眸怔怔出神。
良久，她才再次起身，重新点上香，袅袅的烟缓缓升起。
刚刚许震邦话也如这萦绕的烟气，在耳边盘旋环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