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正值清晨,已经日上三竿了,老爷都没有起来,小的还以为老爷昨夜喝了酒有些困乏,就耐心的在房外等待。等了好长时间,还是不见老爷的身影,因快到了老爷与船老大约定的时间,家中大人就打发小的前来催促。”
“小的来到老爷房前先是敲了敲门,见无人应答之后,便开口叫三娘子,三娘子开门后,便称自己昨夜不胜酒力,早早回房之后,便一直在房间内歇息,刚才小的敲门声轻,未曾听见,直到小的叫喊,才惊觉老爷一夜未归”。
“小的听后也惊慌不已,回头禀报之后,大家便分头寻找,最后在后花园假山下才找到老爷的尸身”
徐遥听完之后便点了点头,然后转头问一旁的柳三娘,“事情可如这蒋伦所言?”,柳三娘依旧是一副泪眼朦胧的模样,“是的,之前老爷设宴款待贵客,我一个妇道人家,喝了几杯就有些醉态,老爷就着仆人将我搀扶回房歇息,谁知道这一夜过去就与老爷天人永隔,如今还要抛头露面,受人盘问”
这柳三娘说完之后好不伤心,又是哭哭啼啼一阵,望去好不凄惨。而众人异样的目光不由地就落到了徐遥身上,大家来此虽然都是为了捞好处,但一干武林正道平常都以公义自居,自然是颇为爱惜羽毛名声。
以现在这个局面,徐遥要是说不出个四五六七出来,那欺人寡妻的屎盆子,迟早是要扣下来的,徐遥于江湖上的名声也彻底的臭了。
迎着众人异样的目光,徐遥不慌不忙地走到了蒋伦的身边,然后突然问道,“你既然是被打发去叫方老爷子,敲门的时候怎得不叫你老爷,偏偏叫得是三娘子?”
那蒋伦突遭此问,惶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半晌之后却才吐出,“小的也不知为何?可能是当时情急之下...”,“开口便叫三娘子,定知房内无丈夫,此中计较,岂是情急两字可以轻易辩驳的?你且如实招来,有我在此,查清案情之后,未必不能从轻发落”
那蒋伦却是犹自嘴硬,口中只称自己一时情急口误,无有交代。徐遥见状也不恼怒,悉悉索索不知道又从哪里掏出个铃铛来,“要辨别你言语真假却也容易,我这铃铛乃南蛮苗疆奇物,名为鉴真,若是有人蒙上双眼执这铃铛有所虚言,这鉴真铃便会自己叮当作响”
说完徐遥便把这铃铛要往蒋伦手里放,那蒋伦正惊疑不定的时候
,众人却是七嘴八舌地质疑了起来,最后闹闹哄哄一阵,总的来说就是质疑徐遥手中这鉴真铃不是真货,怕徐遥从中弄鬼。
众人闹腾了一阵,徐遥却是从善如流,“各位既然怀疑我这鉴真铃的真假,不如推选两位大家都信得过的朋友,上来一试便知”众人一听还真是这么个道理,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不就知道了。
一阵交头接耳朵后,便推了三个人出来,分别是来自菩提寺的高僧,纯阳宗的道士,与方家一名辈分极高的叔伯。前两位都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后一位则是方家真真正正的自己人,他们若是来试鉴真铃,在场诸人自然信服。
只见这三人一一上前,握着这鉴真铃,徐遥随意问了一些无关紧要,鸡毛蒜皮的小事,三人应答之后,这铃铛便一阵响,一阵不响,三人又彼此印证,竟然无一错漏,至此,在场众人俱是信了这鉴真铃的妙用。
而后徐遥再命人将这蒋伦的双眼蒙上,然后让其手持鉴真铃立于原地,这蒋伦蒙上眼哆哆嗦嗦地拿着铃铛,身子已经有些发虚,而徐遥却是不管不顾,“我且问你,方阳泽方老爷子身死后花园一事,你可知其内情?”
那蒋伦哆哆嗦嗦地才说了半个不字,耳边铃铛声便已然大作,其随即便摊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不关小人的事啊,是三娘子拿捏住小的,那晚让一人换了小的容貌,顶替我入了府中,之前又指使我那弟弟害死老爷在外生的公子,那天晚上我独子在柴房躲了一夜,根本未出得柴房半步,早上一出来,三娘子便告知小的老爷一夜未归,要小的对此事守口如瓶,至于其他事情,小的是一概不知啊”
其痛哭流涕地说完之后,却发现那铃铛之声仍未散去,顿时又哭道,“小人所言句句属实,这铃铛怎的还响?”其说完之后,蒙在眼上的布条便飘然而落,然后其定睛一看,只见徐遥手里拿着一个一模一样的铃铛在其身前晃个不停,而蒋生自己手中的铃铛,却根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蒋伦见状哪里不知道自己被这徐遥诈了,不由地面如死灰,瘫在地上。徐遥见这蒋伦已经招了,便令人将其押解下去,最后目光又投到了柳三娘的的身上,然而徐遥还未开口,便有人抢上前来“贱婢你当年不过是一个青楼卖笑的娼妓,家主怜悯之下才得以进我方家享尽荣华富贵,安敢谋害家主!!!!!!”
随着刚才上前与徐
遥逢场作戏,那名资格极老的方家族老出声怒斥,其余方家人顿时也喝骂起来,在方家没有另外一个实力与威望上可以震慑宵小的人物出现之前,方家父子接连暴毙,对于方家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财帛动人心,一干江湖豪雄从天下各处闻风而来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方家的家财,只不过名不正则言不顺,方家虎倒威犹在,一时也可保无虞。
但这也是建立在方家自身不乱,又有之前的一方亲戚高朋帮衬的情况下,如果方家自己名声都臭了,大家落井下石还不够,哪里还有人争着往粪坑里跳的?当然,现在方家已经是骑虎难下,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怒斥这柳三娘,一泄心中怨气了。
而已然诈出大鱼的徐遥早就已经把手中的铃铛丢到一边,也不去听那些充斥在此间的骂声,转身便对柳三娘开口说道,“三娘想来必有所教我”
那柳三娘此时面上却再也没有之前的凄惨,取而代之的是宛如阴云密布的阴沉与怨毒,“这老匹夫将我娶进门后,哪有一天正眼待我,平素那些恩爱,不过是这老匹夫逢场作戏罢了”
方家人闻言顿时怒不可遏,又是一阵喝骂,而那柳三娘却是充耳不闻,将方家的丑事揭露了出来。原来最开始的时候,方阳泽原来只得一名正妻,但那名正妻直至身死,也没替方阳泽留下一名子嗣。
而后方阳泽再娶了几名小妾,膝下这才有了三女一子,然而根据这柳三娘所言,包括方嘉祯在内的这三女一子,居然都不是方阳泽的亲生子嗣,全都是从外面抱养而回。
当年几名小妾怀孕一事,也只不过是用了一点手段,制造出来的假象罢了。当年抱养的时候,方阳泽便对这几个女人言明,自己身有隐疾,不能生育,但方家家大业大,不能没有嫡长,所以要委屈几女一下。
方阳泽这几名小妾,都是其在外从孤苦之中带回,严格说来方阳泽对其等都有着莫大的恩德,况且此事虽然有些暗度陈仓的意思,但也是方家自己的事情,没有妨碍着谁的同时,对几女在方家的地位还有所巩固。
所以几女自无不允,在自己寻回的这几门小妾之之中,就数这柳三娘最为得宠,以至于在其余几女“生育”之后,方阳泽便一直和柳三娘一起居住。而方阳泽唯一的“儿子”方嘉祯,自然也被安排在了柳三娘的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