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华玲,李香君回到房间,又打开桃花扇陷入沉思。
昨晚在锦镜楼,李香君凭窗远望,看到的远处风景正是扇坠的山水玉雕相符,说明这桃花扇定是与撷月居有密切关系。而当江辰昨天拿出玉钟杯的时候,让李香君想起了桃花扇上题诗中的首句:“彩袖殷勤捧玉钟”。
李香君低头默吟那首晏几道的“鹧鸪天”。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这首宋词是个谜语,放到撷月居,就是解开桃花扇“惊天之秘”的钥匙!但是这个谜语要怎么解开?还是要等过几天她再次访问撷月居再来解谜。
虽然扬州距李香君老家苏州并不遥远,接待过不少扬州来的商客、雅士,也听说过扬州繁华盛景,但她以前从未来过扬州。而春晓自然也从来没有到过这里,所以当李香君提出要到外面走走看看,春晓自然极为兴奋。接下来数日,李香君和春晓二人便到扬州城内四处游览,寻访各种化故迹。
扬州古来就是商贸繁华之地,到了明朝,这里是运河漕运的重要枢纽,因此商贸更加繁茂,更带动当地化兴盛,尤其在运河畔,虽然经过数年战乱,战线南移后,现在仍能看到当年的繁华景象。运河上,千帆竞发,船来船往,一片繁忙。河岸两旁,商铺林立,茶楼酒肆,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这日,在运河边逛了半天的二人在运河边的一处茶肆驻足歇脚,刚要了壶碧螺春,却见两个年轻人一边说笑,从外面悠闲地走进茶肆。
李香君偷眼看去,其中一位是一名十一二岁的总角少年,身着素色长衫,头戴黑色瓜皮帽,容貌清秀,双目炯炯有神,十分灵动,而这名少年举止轩昂,似一名富商公子。而另外一位却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身材瘦高,短身打扮,显得十分精干,背上背着一个包裹,头上却戴着竹笠,竹笠下露出的眼睛眼神阴鹜,进店后,四周巡视一番,充满警惕。
李香君正给春晓讲解碧螺春的典故,却听那年长的男子用闽粤口音向茶肆老板询问是否有武夷山的春茶。
“不好意思,这位客官,现在南方打仗,武夷山那边的茶叶有两年没有进货了。您二位要不要尝尝本地碧螺春?这季节正是喝这个茶的时候。”
“那好吧,来一壶!”那男子道。
那男子和少年坐在茶肆一个角落,背对李香君二人,面向运河,低声交谈。
这时,又一名身着锦缎常服的男子带着两名随从模样的人也走进来。这锦服男子把帽子拿在手中,当成扇子扇着风,进门向老板喊道:
“天可真要热起来了!老板,两壶茶!”三人也坐到店中央。
等茶的时间,那锦服男子四周环视,见到李香君和春晓坐在边上喝茶,就站起身来,语声暧昧,
“两位小娘子,出来春游,也没人陪同吗?”
李香君转头望去,见这位锦服男子岁数二十开外,皮肤白皙,却小眼如豆,唇上留着一撮微须,显得十分猥亵。
李香君知道遇到流氓,她不愿招惹是非,给春晓使个眼色,二人放下茶杯欲向外走。那男子却用手按住李香君肩膀,
“哎,别走啊!小娘子怎么这么不给面子?”
李香君用手掸开男子的手,冷声道:
“男女授受不亲,请放尊重些!”
“哎哟,你看看你看看,把本少当成什么人了?我就是想请小娘子喝杯茶而已。”说着,向两个随从使了个眼色,那两个随从嬉皮笑脸地过去挡住李香君二人的去路。其中一人笑道:
“我家公子不是坏人,你们别怕,陪我们喝个茶就放你们走!”
春晓没见过这种阵仗,颤巍巍道:
“你们别这样,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不怕官府不成?”
那名男子笑了笑,
“我又没拿你们怎样,为什么要怕官府?来,坐下。”那男子过去欲拉春晓,李香君把春晓拉到身后。
“这位公子,如果你就此收手,你我互不相识,不会伤了和气,否则,你今天惹错了人,小心吃不了兜着走!”李香君厉声道。
那锦服男子被李香君的气势吓了一跳,但立刻觉得李香君无非是虚张声势,反而靠近了李香君一步,脸几乎贴到李香君头上,使劲一吸,怪声道:
“和气?还是香气?我闻到小娘子身上真香啊,让我受伤了。怎么办?”
那两名随从跟着大声淫笑,似是从调戏李香君二人的过程中获得了极大快乐。
无助之中,李香君向前进店的那两个年轻人看去,只见那二人正向这边看来,而其中那名年少的男子,剑眉竖起,正欲起身,却被另一位较长的男子摆手示意,似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李香君无奈拉着春晓后退几步,从袖中掏出豫亲王府的令牌,向那男子面前一晃,
“你好大的胆子!看看这是什么?”
那男子愣了一下,却一把抓过令牌,看也不看,向旁边一甩,令牌当啷一声摔到远处地上。
“我管它是什么?在扬州这地界你还想限住我?”说完向前一倾,搂住李香君的腰,正要上下其手,进行猥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