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乔鹤媛犹豫了一会,还是将题目传给了许慧如。
见乔鹤媛终究还是帮着她顾全了脸面,所以许慧如心里多少也有那么一点感激,便草草地冲乔鹤媛占了点头,就匆匆忙忙地去完成自己的课业了。
不过即使如此,到底还是耽误了不少时间,再加上许慧如本来水平就是最末的一个,因此背得嗑嗑巴巴,错误百出,那篇策论也是写得乱七八糟,前言不搭后语,一看便知是匆忙赶出来的,甚至上面还有污墨。
“我今日有事出府,留给你们的时间是极宽裕的。”
季瑜看着许慧如,面色沉得厉害道:“原想着你们能通得过前番的入学考试,想来即使比不得你们最初入府的琬宁学姐,至少也该与心梅学姐相当,而且便是再差,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可今日一看,也就韩玉蓉与季新月勉强及得上叶心梅,其余的人都差着不少。
不过这个原本不打紧的,只要你们日后好生将心思放在读上,总会有进步的,可是许慧如,似你这般,你是将心思放在课业上了吗?”
季瑜丝毫不留情面,直接点了许慧如的名字道:“我甚至可以体谅你以前未得名师指点,课业不佳,但如你这般随意敷衍,我是不能理解的,入我府来,我不管你们家中的人是如何嘱咐的,但既然到了这里,你们便得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都收起来,将心思尽数放到课业上来,否则还是趁早回家去的好。
说起来你们毕竟都是京城中有头脸的人家的千金,若此时走人,我还能替你们对外寻个身体不适或别的什么体面些的理由,但若到三次月考不合格,或是年考不合格被我开除出去,那时便不要怪我不给你们留情面了。”
季瑜这番话说得极重,许慧如被这样当众斥责,一时脸上挂不住了,差点就哭出来。
若是寻常夫子倒也罢了,她大不了一摔,指着对方的鼻子骂一顿,拂袖走人也就是了,甚至再气不过,让自己的兄长许默然带一帮哥们儿,瞅着机会蒙夫子一顿黑砖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偏偏现在训斥她的是尊贵的福安长公主,她便是再怎么没脸,再怎么气恼,都只能硬生生地忍下这口气去,毕竟即使她现在离开福安长公主府回家,也是免不了父母一通斥责的。
于是最终,许慧如只好面红耳赤地向季瑜认错道:“对不起长公主殿下,学生知错了,日后绝不再犯,还请殿下息怒。”
“你既知错,我自可原谅你一次。”
季瑜脸色微过霁道:“不过你记住,下不为例,若日后你再如此对待课业,我便再没有今日这般好说话了。念你初犯,也就不重罚于你了,你只需今日散学之后,留下来将我布置的内容重新背诵,再将这策论重新写一份即可,待我检查无误之后再回府。
若你一直完不成,那你便是留在这里过夜也无妨的。只是你得明白,我留下你是为课业,所以自是没有晚膳寝房的。”
“是,学生明白了。”许慧如说着,简直快要哭出来了,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挨过饿呢,然而今日挨饿却是挨定了,叫她怎么能不气闷,却又偏偏只能在心里忍着,便是面上,也都不敢有半分表现出来。
一旁的同窗们,因十分畏惧季瑜,也都低头看,半丝声响不闻,也不敢抬头乱看。
乔鹤媛虽有心安慰一下许慧如,但这个时候,也是不敢的。
季瑜斥责完许慧如,因看着已经到了午膳的时辰,便让月影莲衣等人安排众少女们去新布置的膳房用膳了。
至于季瑜自己,还是依着旧例,与虞琬宁、叶心梅,还有季安辰一起用的。
对于这一点,季新月是有些嫉妒的,在她看来,哪怕只是从血缘上来讲,季瑜与她都应该比虞琬宁和叶心梅更亲近些。
可现在季瑜却与虞琬宁叶心梅一起用午膳,而自己身为郡主,却只能与旁人一起去膳房用膳,若只是许慧如秦若兰等人也就罢了,可偏偏里面还有一个商贾之家出身的乔鹤媛,更是还有一个寒门之女苏乐儿。
这让季新月觉得与她们一起用膳,实在是有些堕了自己的身份,可偏偏又不能不去用,否则便只能饿肚子了,原本她是有让府中差人送食盒过来,但谁知到了公主府大门口便被拦住了。
说是福安长公主的意思,外餐一律不得入内。
季新月虽然不高兴,但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乖乖地去膳房,只是免不得对往另一条路上过去的虞琬宁和叶心梅的背影狠狠瞪了几眼。
用膳前,季瑜问了一下今日她出府后,浣玉舍里各学生们的情况,月影也不避讳,便一五一十地将具体情况描述了一遍。
听闻虞琬宁交没有给季新月和许慧如丝毫脸面,季瑜颇有深意地看了虞琬宁一眼,似是有些意外,又似乎是在意料之中。
季新月毕竟是当今天皇帝最宠信的淮安亲王的嫡出女儿,一出生便是郡主之尊,身份尊贵,除了皇宫里的那几位,自是没人敢对她不敬的。
而许慧如也是当今礼部尚的嫡女,又是眼下最得宠的许淑妃的娘家侄女儿,寻常人总是会给许家些颜面的,不过虞琬宁的性子,季瑜也是知道的,知道她不是个会轻意对人屈膝谄媚的人,所以这样的情形,自然是在意料之中了。
另外一点就是,季瑜自己也是身份极为尊贵的人,所以对于季新月许慧如这般,与旁的出身低微之人同窗读所产生的不适应,她倒也是理解的。
但理解归理解,季瑜还是不会允许自己的舍里,发生欺凌同窗的事情。
福安长公主府给众少女们供应的餐盒还是十丰盛的,便是家世最尊贵的季新月,以及生活最奢侈的乔鹤媛,也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