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高的时代,人总是要比别人多一些机遇的。龙家寨中人大多目不识丁,即便是寨主龙宗傲也不过是勉强识得自己的名字罢了。忽然间有一人来投自己,龙宗傲自然是欣喜不已,好生把陈秋白一家安顿了下来。
陈牧之也不负龙宗傲所望,来到了这龙家寨以后,慢慢地帮助龙宗傲把这杂乱无章的龙家寨治理得井井有条,俨然有序,使得龙宗傲的威望更胜从前,而陈牧之自己也声望日隆,俨然已成了这龙家寨中自龙宗傲之下说话最有分量的人物。
而陈秋白陈家大少,陈家的一根独苗,自小便受众人宠溺,骄纵跋扈,无法无天。便是陈家遭逢大难,西逃到这龙家寨寄人篱下,陈秋白公子哥的性子也丝毫未改,依旧整日里胡作非为,惹是生非。龙家寨中人慑于陈牧之的威严,受了陈秋白的欺辱也只能是忍气吞声。
总之一句话,陈秋白武不能安邦,不能定国,是一个标准的纨绔公子哥,平日里若不是有陈牧之压着,恐怕真的得反了天去。
而那白衣少女则是陈牧之随身护卫叶敬仓之女,芳名叶未晞。叶敬仓一家世代护卫陈家,忠心耿耿,当初能逃到这龙家寨,其中也有叶敬仓莫大的功劳。
叶未晞自小便跟随父亲习武,虽年纪不大一套家传的武学却早已练得炉火纯青,就算对上叶敬仓也能百招之内不落下风。打小又得陈牧之夫妇的喜爱,待之如同亲生女儿,琴棋画倾囊相授。
叶未晞本就生得俊俏,聪慧过人,琴棋画一学就会,平日里又喜穿一袭素雅的白衣,看起来就彷佛是天上仪态超卓,不坠铅华的仙子一般。
陈秋白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平日里又行事无忌,对叶未晞这么个大美女自然是垂涎已久。无奈我们陈大少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若想用强自然不是叶未晞的对手,但使一些迷香蒙汗药这般的下三滥手段,却每次都被叶未晞识破。
陈秋白虽用尽下作的手段,但叶未晞除了横眉以对也不能真拿他怎样。毕竟陈牧之夫妇虽疼爱自己,但认真算起来自己终究还是陈家的下人,这也是陈秋白有恃无恐的原因所在,无论自己怎样,顶了天也就是挨顿父亲的训斥。
言归正传,一日午夜时分,当龙家寨里的人们正在熟睡的时候,寨子里不知怎么失了火。等人们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席卷了大半个龙家寨,人们想要引水灭火,却发现屋舍之上被人裹上了一层桐油,用水根本就浇不灭大火。
迅猛的火势在龙家寨中飞快的蔓延,很多人还在睡梦之中就被大火吞噬,根本来不及反应,陈秋白一家就是其中之一。等叶未晞父女赶来时,火苗已经窜起两三丈高,炽热的火焰烤得人近前不了分毫,早已救之不及。
但叶未晞父女并没有丝毫的犹豫,还是义无反顾的冲进了火海中。结果就是叶敬仓一只手臂被大火中的柱头砸中并烧焦成了独臂,叶未晞也被大火毁去了半边倾世容颜。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也只不过捞出了已经被烧焦了的陈牧之夫妇的尸首和浑身被烧得焦烂奄奄一息面目全非的陈秋白。
只是他们哪里想得到,他们救出来的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少爷陈秋白,而是阴差阳错正好被黑洞吸到这里来的丁浩。当然丁浩身上的伤也根本不是被大火烧的,而应该是被核弹爆炸时巨大的能量灼伤的,只是别人分辨不出来罢了。
等丁浩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几块破烂木板拼成的简易木床上,浑身被大火烤得漆黑,身上有的地方已经结痂然后又皲裂,从裂口出渗出一股股泛黄的脓水,恶臭无比。
丁浩身边一个白衣少女正拿着毛巾仔细的给他擦拭着伤口,并不因为脓水的恶臭而有丝毫嫌弃。
丁浩想看清楚一下少女的面容,但是却浑身都动弹不得,只能借助眼角的余光使劲的瞟向少女,可惜他却发现少女脸上戴着一方白色轻纱,根本看不清少女的容颜。这少女自然便是叶未晞。
那日叶未晞父女虽救出了陈家一家三口,但陈氏夫妇早已气绝,唯陈秋白也就是丁浩还强撑着一口气。叶敬仓哪能眼睁睁看着陈家唯一的独苗死在自己的眼前,他强忍着断臂之痛寻遍已经被烧得几乎倒塌的龙家寨医馆,勉强被他寻到了几颗老山参。
老山参虽然算不得什么续命灵药,但聊胜于无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强,叶敬仓赶紧让叶未晞熬来参汤撬开陈秋白的牙关喂他喝下,这才有功夫打量起女儿脸上的伤势。
叶未晞的左脸颊被大火完全毁去,现下正鼓起一个个圆滚滚的水泡,其状甚是可怖,和原本俊俏的右脸颊一对比,简直就是一半天使一半恶魔,不禁让人扼腕叹息。但她只是轻抿着嘴唇,微微凝眉,任额头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煎药、熬汤一切做起来都一如往常般淡定从容,仿佛毁的是别人的脸,痛的是别人的神经。
“晞儿,别怪爹自私,你生在叶家,这就是你的命。”叶敬仓从怀里摸出一瓶金疮药替叶未晞敷在脸上,叹息着说道,语调之中夹着一丝愧疚。面对先前的大火,叶未晞本有一丝的迟疑,是叶敬仓一声厉喝逼着她跟着自己冲进了火海。
叶未晞微微一笑,不想笑容牵动了脸上的伤口,额头的汗珠更密了:“我知道,我也没有怪爹。”
从叶未晞才刚呀呀学语开始,父亲就经常给她灌输叶家的祖训:叶家人名字可以是叶家的,但命只能是陈家的。叶未晞慢慢长大后也开始理解了父亲,叶家祖上曾受陈家大恩,可以说没有陈家就没有现在的叶家,当然更不会有自己。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陈家对叶家恩同再造,陈氏夫妇也视自己如己出,叶未晞打心底认可了叶家这条祖训,也誓言将之世世代代传下去。
至于为何在那场大火面前有片刻的犹豫,那是因为火势实在太大,其实已经救无可救,即使勉强救出来了也不过是多一具尸首罢了。叶敬仓去的是陈氏夫妇的房间,而自己自然去救的是陈秋白。若是自己去救的是陈氏夫妇,叶未晞定当义无反顾,但换成陈秋白却另当别论。想想陈大少平时对自己的无耻行径叶未晞心底就升起一股无名怒火,现在却要拿自己的命去换他的一具冰冷尸首,叶未晞不能不生出一丝丝抵触的情绪。这也就是叶敬仓所看到的迟疑。
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被捞出来的陈大少总算还留着一口气,也不枉叶未晞付出的沉重代价。
丁浩再次醒来已经是三日之后的事情了,他发现自己躺在几块破木板搭成的简易木床上,浑身是伤,几无完肤,手不能动,口不能言,每日里就靠着白衣少女熬制的药汤续命。
白衣少女虽然每日都细心地照料着自己,丁浩却能明显的感觉出来她对自己的厌恶之情。
连日来除了白衣少女之外还有一位独臂中年人也每日都来探望自己,中年人刚毅中透着一股慈祥,他似乎是怕自己想不开,每日里都拿一些宽慰的话来安抚自己。
如此过得几日,丁浩身体也慢慢的好转起来,在白衣少女的搀扶下勉强也能下地走路了。这几日来白衣少女虽然每日都冷着脸,但对自己倒也有问必答,通过白衣少女和中年人那里得来的消息相互佐证,丁浩也大致弄清楚了目前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