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苏老爷不悦:“你算什么东西?你别以为我当真不知道,你四王妃的头衔得的有多不光彩!”
“老爷。”陈姨娘打断苏老爷的话:“这件事情,说到底是妾身的错。您切莫迁怒到玉伶身上。老爷要打要罚,妾身也都认了。”
其实苏玉伶说的,又何尝不是事实?
不管她准四王妃的头衔是怎么来的,现在她既然有了名分,若严惩了她的生母陈姨娘。加上四殿下先前对苏府将三小姐塞给他的事情十分不满,难保四殿下一怒之下,借着这个由头跟苏府闹起来。
到时候恐怕难以收场。
而且,陈氏在苏府多年,虽说总有些毒辣,可总归对他还不错,从前的很多事情,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年的情分,也让他有些于心不忍,难以定夺。
只是,苏老爷也不傻,今天的事情,他也能想到当年幕后的始作俑者。
沉默了许久。
“陈氏御下不严,与王氏的死难脱干系。为了赎罪,你明日一早,便搬到佛堂,吃斋念佛,抄写经,为王氏超度吧。”苏老爷下了定夺。
“为表诚心,须得清心寡欲,每日午时,我会让人给你送一餐素斋。”
“父亲,不行。”苏玉伶抬头:“母亲一向都住在紫东苑的,佛堂清苦,母亲的身体会吃不消……”
“玉伶!”陈氏连忙阻止她,道:“老爷说得极是,妾身明日一早就去往佛堂。”
陈氏明白,这已经是对她最轻的处罚了。若是再闹,惹怒了老爷,只怕比现在更加凄惨。
这件事情处理到这个地步,也算了了。苏齐章这才出了前厅。
苏老爷走远之后,苏玉伶母女才相互依偎着出了前厅。屋外仍下着大雨,钱嬷嬷已经死了,血水顺着雨水淌了一地。
“娘……”苏玉伶看见钱嬷嬷的尸体,有些害怕,想着绕到走。
陈氏看着钱嬷嬷的尸体,心里却五味杂陈。正思索间,两个家丁上前,用一张破草席裹了钱嬷嬷的尸体,再放到了板车上。
“两位,你们这是要把她送去哪儿?”陈姨娘问道。
“犯了错的奴才,无非是扔到乱葬岗。”人人都知道经过今晚的事情,紫东苑的陈姨娘已经落魄。于是那家丁也没个好脸色:“真晦气!还得冒着雨去一趟。”
陈姨娘的眼眶渐渐湿润。
钱嬷嬷在她身边十几年,一直忠心耿耿,就连最后,也都为了保护她,丢了自己的性命,到死都没有供出她来。
“两位小哥。”陈姨娘伸手从袖中掏出两锭金子:“麻烦你们多费心,将她……”
陈姨娘不忍再看钱嬷嬷惨不忍睹的尸体,背过脸去:“将她好好葬了吧。”
两个家丁面面相觑,又看了看周围。见没有其他人,才将那两锭金子收入囊中:“好的。”
说着,那两个家丁就冒着雨,将推车推走了。
陈姨娘背对着苏玉伶,暗自抹了把泪。
“娘,回去吧。”已经是四更天了,所有人都已经散场,苏玉伶搀扶着陈氏,深一脚浅一脚走在了回紫东苑的路上。
陈氏还记得多年前的晚上,也是这样一个雨夜。
那时她初入苏府,正是得宠的时候。一天因为上街采买耽搁了时辰,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带着几个丫鬟家丁,在大雨下拦了一顶回府的轿子。
“救命,救命!”
正准备上轿,就听见一女子呼喊救命的声音,声音划破夜空,显得尖刻而渗人。
她回头,看见一个中年女子怀抱着婴儿,淋着雨一路慌张地跑着。到她跟前跪下,呼喊着救命。
她的心情还没平复,那女子后面就追来了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这位小姐,您好心救救我,我……”她跪在地上,泥水溅了一身,眼泪顺着雨水流淌而下,显得绝望而无助。
“这是……”陈氏抬头,看见几个冲到了眼前的男人。
“夫人,这女人是醉月楼的,我们也只是替老板办事,你还是让开,让我们带她走吧。”带头的男人不愿意为难素不相识的陈氏,对着陈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