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秉承有备无患的思想,做旧了一大堆的方子,用上了小篆、隶、张旭的狂草等等,各类字体都有,页面也常有残缺、破破烂烂的,关键环节和关键材料往往都是被虫蚀了或者破损了,需要靠猜,就算流落出去,估计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参透看懂的。这也算是留一手了。
现在荣国府仅靠着口脂的买卖,便可以让府里众人日常的吃穿用度变得宽裕起来,理家的王氏和王熙凤也更加觉得轻松一点。但是只日常开支变得宽裕是远远不够的——宝玉觉得府里的储备金少,规避风险的能力太小;以及只荣国府赚的钵满盆满也是不够的——一枝独秀,惹人眼红在所难免。
宝玉的方子有很多,很多,多到乎众人的想象,先前为了做位面交易准备的时候,他搜集的各类工具是到了疯狂的地步,后来初现自己穿越到红楼梦,还叹息怎么就忘了收集一些学名著(只怪自己从前太功利太年轻了),现在是为了营造一个走偏门的纨绔子弟的形象,所以只能做一些日常用品,给人以奇技淫巧、贪图享乐的印象。
讲真宝玉不太介意外头的风评或者名声,毕竟他是个男子,这社会对男子还是很宽容的,不就是不求上进么?最多就是背后被不相干的人指指点点,或者当面被一些族亲长辈苦口婆心,既不伤害身体,也不残害精神,宝玉表示无所谓。
因为自己的存在,而使一些后世利于生活的东西提早出现,不也是一件让人很有成就感的事儿么?
当然,现在只是在做女人家用的口红确实是格局小了点,可是咱们这不是不允许大格局么……以后,以后总会有一些更有价值的东西出现的。
…………………………
是夜,月朗星稀,惠风和畅,荣国府齐聚一堂,开个家庭小会议,与会人员有:
总决策人:贾母
主持人:贾宝玉
旁听:贾赦、贾政、贾珠、贾琏
没错,除贾母之外全部是男丁,而且是嫡出;除了宝玉之外,又全部是已经成家的大人了。
这年头,毕竟一家之主都是男人,像贾母这样的也就是占着辈分和往常一贯的强势才能参与进来的,其余诸如邢氏、王氏尽管嫁进来几十年了,还是没有资格参与,更不要提李纨、王熙凤等人。
贾母先说了开场的话:“这口脂铺子也开了两个多月了,经营如何,你们也都晓得。可见老国公爷当年是多有见地,不要金子银子(贾赦心说:老太太又在胡咧咧了,我爷爷和我老爷当初没少往家里头划拉金银财宝,我都还记得呢,您老抹额上的红宝还是就是其中一份),偏偏拿了这么多的,如今我们府里头有银钱多有不凑手,却正好能够派上用场。可不就正是应了那句话:中自有黄金屋。”
贾政连连点头:很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高。
贾母又说:“这花想容的生意再怎么好,当初也说了,是宝玉机灵有孝心,复原残卷的方子领着咱们后宅女眷赚点脂粉钱。我早就听说了,府里头可是有点其他的声音——”
‘其他的声音’无非就是说宝玉找到的好东西也是咱们自己府里大家共有的,宝玉一人得了薛家的分红会不会不太合适之类的。
“我是老了,管不了你们了。要是我一意拦着你们,你们指不定在心里头怎么怪我这个老糊涂的,说我偏心。”贾母说着叹了一口气,儿孙们大了,都有自己的盘算了,心也不齐了,眼见众人要请罪,她挥手制止了,“别的也不多说,反正不叫你们看到方子,你们是不会死心的。宝玉,你来吧。”
于是宝玉登场,回身就从老祖宗的博古架上取下一个匣子。
众人的眼睛都盯着匣子,倒是心想:宝玉和老祖宗也是心大的,就这么随随便便把这么珍贵的东西搁在架子上,也不怕弄丢喽。
然后宝玉打开匣子,一股子松香的味道散出来,只见小少年小心翼翼地从里头捻出一张白纸,上附一页泛黄、残破、晕墨的巴掌大残卷。
贾赦最不矜持,恨不得一把抢过去看,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如此失态,于是摸了摸胡须装模作样地说:“这是什么?”
他儿子贾琏心说:老爷装得一手好蒜,明明哈喇子都要留出来了,还要摆出不感兴趣的样子。
相比较贾赦的迫不及待,贾政就对这古籍的来历更加好奇一点,他琢磨着,这样的风化程度,怎么说这也得有二三百年的历史了!前朝才统共二百年出头的寿数,一个说不好,就是前朝的前朝遗留下来的旧物……那可了不得,前朝初建的时候,开国皇帝搞过焚,因此事,至今被学子臭骂——三十多年前是偷偷骂,现在可是光明正大骂了。要真是从前朝焚中躲过一劫的籍,那还真是失传的好东西!
宝玉也不是没有眼色的,眼看就连便宜爹贾政都快端不住架子了、大哥哥贾珠都是一脸好奇了,他便将那贴着残卷的白纸小心用手托着,放在桌面上。
贾琏连忙把烛火给移开了些,生怕那火星子溅落下来,烧了宝贝——此时,他压根就不记得老祖宗用的上好的羊油烛,是一点火星子也没有。
这时候,把残卷送到贾赦或者贾政哪一个手上都不太好,宝玉还是选择了放在桌子上,大家一起看。
众男丁围成一个圈,贾母倒是先前就看过了,并没有凑过去,只是在心里感慨,太乙真人对宝玉真是好啊!好的没话说!知道他徒儿不想要念了,就送来这样的宝贝。而宝玉又这么全心全意地信赖自己,甚至连他老爷都退居一射之地,并不知这些残卷真正的来历。
贾琏盯了好半天,终于放弃了辨认上头的字迹:这说的好听叫龙飞凤舞,说的不好听叫鬼画符的都是些个啥?
随后放弃弄清楚上头写的是啥的人是贾赦,父子俩一脉相承地不学无术。
倒是贾政和贾珠两父子,一边看一边皱眉点头地,似乎还有些头绪。
“老二,你看出点啥?”贾赦用胳膊肘捅了捅自己一母同胞亲弟弟的臂膀。
贾政点点头煞有其事地说:“奇纵变化、咸臻神妙,实乃是好字也,不知道系出哪位名家之手,我也算是略通墨的,竟是无从比对!”(架空历史并无张旭此人)
贾珠补充:“笔势连绵回绕,字形变化繁多,多半是写者醉时所作,细看无一失笔,可见其平日工夫细也。”
大房父子一脸懵逼:我……信你奶奶的嘴的邪了,才来问你们看出了啥。
幸好有宝玉此时补充:“这个便是口脂的方子了。”
另外四男表示:你逗我?这个鬼画符狂草居然是口脂方子?简直是丧心病狂暴殄天物!
“此间多有损毁,我也是花了好一阵子才连蒙带猜试出来一样的。”宝玉很肯定地表示,“另有一些我估摸着,也多是便利于生活享受的玩意儿,恐怕赦大伯与老爷瞧不上眼。”
贾赦清清喉咙:“哎,宝玉,话不可如此说,你看这都是先人的智慧,当是流传开来才不负老国公爷当初的收集与费心保存了不是?”边说,他边拿眼睛去偷觑贾母。
贾母在心里头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口道:“咱们府上,这几年颇有入不敷出的迹象,就算这样,也不能堕落成商户人家,与民争利。我看,这一些事关吃喝玩乐的方子也挺好,不过是上等人闲暇之后的一点子喜好,寻常百姓人家,也不会花费那个钱财来买。”
贾赦一听:看来这事儿有门儿!
“这事儿,可做。但是不可单单我们荣国府做。”于是贾母抬头看贾琏。
贾琏正色道:“这个月起,倒是有不少人与花想容那边说想要合作的事儿。孙成(花想容的掌柜)压力颇大,恐怕是快要顶不住了。”
先前,大家都觉得荣国府这样二流权贵的女眷整点稀罕的买卖,不成气候——瞧瞧,就连供给都跟不上呢,还限制着人买,半两一两的东西,赚头再大,能赚几何?等到三四月份,花想容越止不住的火爆销售还是叫一部分人动了心的,也有跃跃欲试想要合作的,可惜叫皇商薛家抢了先。既是暂时不能与荣国府合作,那么就自己做,这时代对于这种手艺活儿可没什么知识产权保护法也没有专利法,别人要仿造起来,创人也是毫无办法的。但是不论怎么样,他们做出来的东西都逊色一筹,只能低价销售与那些买不起花想容口脂的中下层女子。费力又没赚头。
再就是那贾瑛不知道什么时候与苏北郡王关系如此之好了,居然被委以重任,扶持育婴堂——要知道,从前胡嬷嬷可是坤宁宫第一人,去育婴堂的时候大家还以为这是皇后娘娘去世之后坤宁宫的宫人树倒猢狲散了呢,没想原来是皇帝也很信任她,叫她去兜着太子妃的烂摊子,更没想到苏北郡王念旧,也记挂着她,还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贾瑛去帮衬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