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心思不可捉摸, 程尊仰不知道圣上接下来还有哪些大动作,“情况不明朗,说这些话太早了些。”
“齐王爷私下忙着给兰芳寻亲事,圣上应该不会让兰芳去和亲了。”
程尊仰还是无法给出明确地说法,“要看将来时局变化,凡事都是以大局为重。”
程立放希望父亲见到钟介城的时候,打听一下钟云嫱到底生的什么病,是不是不用去和亲了。程尊仰点头答应了,不过,他不会去打听。
程尊仰已经被冷落许久了,而钟介城则是得到圣上重用。这次使节来临都,圣上才想起程尊仰,多次安排他去钦安殿听差事。他在儿子面前,是形象高大的父亲,他不会把自己的不幸遭遇讲给儿子听。
长辈无法做的事情,总是期待着后辈可以实现。程尊仰也不例外。近来,他厌恶官场的情绪逐渐加深,夜深人静的时候,脑子里总是想着要早点辞官隐居。而程家的家族荣光,不允许他做出自私的决定。
他要是离开了官场,程家整个家族没有人在朝围观,家族就衰落了。
“子昂,你应该用心读了。”
程立放听到父亲这句话之后,没有心思继续想着钟云嫱的事情。
从前父亲经常嘱咐他看,自从姐姐和亲之后,父亲对他更加宽容,不再提看。太久没有听到父亲嘱咐看,程立放有些不适应。
“父亲,官场艰难。”程立放想再次劝说父亲,他无意于官场,想远离官场,见到父亲满脸的疲惫,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么多年以来,程尊仰一人走到今天,程立放知道父亲的不易。他不忍心再让父亲失望,“您放心好了,等到来年放榜的时候,榜上一定有我的名字。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往后很多天里,程立放都留在府上。太久没有看了,最初几天,心静不下来,看一会儿就犯困。无奈之下,他只好安排小厮站在他旁边,看他看,只要他犯困,小厮拿着戒尺打他的手掌。
“公子,不是一天可以看完的,困了就休息。”
程立放也想困了就休息,只是他一旦睡下了,半天的时间就睡过去了。有一日,午饭后,他犯困,眼睛都睁不开了,决定等休息好了再起床看,谁知等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你为什么不喊我?”
小厮也很委屈,“公子,我喊您了,叫您起床,你不是醒不了,就是嚷嚷着要再睡一会儿。”
睡得太死了,都不愿意起床吃晚饭。
觉,好像越睡越多,白天睡觉,夜里也睡觉,早上还是没办法早早起床。
程立放想起了钟云嫱养了几只公鸡,每天早上被公鸡打鸣声吵醒,带着何辅赞去阁楼识字读,他决定效仿,跟母亲讲,他的院子里要养公鸡。
母亲认为养鸡,在他院子里养鸡,院子会变得很脏,味道很重。程立放不死心,又向父亲开口。夫妻二人见儿子执着于养鸡,便同意了,他。
程立放的日常生活,也逐渐丰富起来。
每天早上被公鸡打鸣声吵醒,跟着小厮学着喂鸡,只养公鸡,他觉得太单调了,又让府上的嬷嬷去街上给他买来了几只小鸡。
嬷嬷们养鸡有经验,买来的小鸡都是鹅黄色的羽毛,但是她们能够看出来是公鸡还是母鸡。
“公子,等到明年,就能吃到鸡蛋了。”
“明年就可以吃到鸡蛋了?”
程立放对这事儿很上心,让小厮们从竹林里砍了一些竹子回来,围成一个篱笆,所有的鸡都被圈养在里面,整日吃喝不断。
嬷嬷见到了,说他喂的太多了,鸡也需要到处活动活动。程立放又让嬷嬷找来了鸡笼,他闲来无事的时候,让小厮把鸡都提到自家湖边放养。
鸡用爪子到处抓挠草坪,找吃的,看着也不像从前关在篱笆里没精神,程立放在湖边搭建了一个鸡棚,自己则在不远处的阁楼里休息看。
人,还是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程立放觉得整天呆在家里的日子不无聊,看也不再犯困,每天心情都很好。
庄子束没有养鸡,也看不进去,心情非常糟糕。有一日,赵城言的父亲赵勋去找庄子束的父亲商量事情,赵城言跟着去了府上。两人一见面,庄子束就开始诉苦。
“汉青,骗你是小狗。我现在整天呆在家里,就跟坐牢没区别。坐牢还能跟牢房里的人说说话,我呢,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赵城言拿起他案上胡乱摆放的,打开看了几眼,上没有批注,却有馒头碎末,茶渍。
“日子过得也不是很差,你父亲还让你吃饭,喝茶,够宽容你的了。”
“赵城言,你说的是人话吗?我不吃饭就饿死了,我是比不了我哥,可是我也是我父亲的亲儿子呀,他怎么可能看着我饿死呢。”
赵城言又拿起一本,看到上面有庄子束胡乱写的草,看不出来是哪家的草,但是从字迹可以看出他无心看,对充满了仇恨。
“我呢,就是同情你,才跟着我父亲过来看看你。你如果再骂人,我就走了。”
“不是,赵城言,这才几天不见,你脾气倒是长了不少,我又不是真的嫌弃你,你是我兄弟,我还不能朝着你发泄几句丧气的话?”
“好好好,是我小心眼,你说什么都对,你尽管说,我好好听。”
庄子束被关在房里,心情很糟糕,他有些时日没想钟云嫱和钟鸣珂的事情了。这下见到赵城言了,打听打听兄妹二人的情况。
“你爹是尚,你哥不是也从江南回来了吗?他们都没告诉你?”
“我爹给我下达了死命令,年后参加科考,如果考不好,”庄子束侧身指向身后墙上挂着的麻绳,“家法已经准备好了。”
“知行,”赵城言见那缠成一团的麻绳,心惊胆战,“你爹,真舍得下狠手呀。就是科考,不至于把命也给搭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