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致远侧眸瞟了眼慕清颜,短暂的视线在她的脸上稍作停留便一言不发的收起,继续看下一封信。
慕清颜见韩致远没有作答,也没有继续追问。
既然是机密要案,必然有不为人知的细节,她还是等嘉王那边的消息,亲眼见到案件卷宗再说吧。
虽然很疲乏,却睡不着。
韩致远困意全无的就着烛光看了一封又一封信,慕清颜坐在一边闭着眼睛,脑子里想的还是“秋后见”那短短的三个字。
吴伯来敲门,端来了刚炖好的热腾腾的鸡汤,“公子,鸡汤炖好了,趁热吃吧。”
“辛苦你了,吴伯。这么晚还让你忙碌,休息去吧。”韩致远站起身。
“不忙,不忙。”吴伯将鸡汤砂锅与碗筷放在桌上,“公子查案劳累,可要注意身体,多加补充才是。”
“我明白,吴伯。”韩致远拿起汤勺,舀了碗鸡汤,特意挑了几块鸡肉。
吴伯退下。
“过来吃。”韩致远将第一碗放到桌边。
慕清颜睁开眼,懒懒的不想动。
韩致远从桌上拿起一叠纸垫上碗底,端起鸡汤来到慕清颜跟前,“端上吃。”
慕清颜看了眼递到自己跟前的鸡汤,摇摇头,“我不饿。”
想到在临安府衙见到的惨死的小乞丐,想到从那口平填的废塘里挖出的尸首,还有凶院的那具血淋淋的死尸,她就感觉自己的喉中塞满了东西,难以下咽。
晚饭的时候在韩家勉强的吃了些,此时肚子不太饿,一点儿也不想吃。
“吃!”韩致远端着鸡汤,一动不动的站在慕清颜面前,保持着伸出手的动作,“我要的是个能办事的奴仆,可不要没几天就伺候一个病人。”
“我不是你们韩家的奴仆。”慕清颜再次纠正。
“是我说错了,你是嫌犯家眷。瞧你这面黄肌瘦的,知道的是你投亲不遇流浪街头身无分风吹雨淋所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韩致远把你留在韩家故意虐待你。不是想查案,讨清白么?先保证自己不要抵不住累病瘫倒再说!”韩致远将手上的碗又朝前伸了一些。
嫌犯家眷,听起来还没有奴仆好听。
奴仆好歹也是干干净净一身清白的人。
“是不是我以韩家奴仆的身份,以后留在韩府,就能够跟随你查案,不受任何限制?”慕清颜仰头望着韩致远。
“我只能说这是你留下的理由,为我方便,也为你方便。我们现在本是相互怀疑的两个人,接下来就在这方便中勉强的建立起一定程度的信任,我为真相,你只为真相中的清白二字。”
慕清颜看着一手背负在后,一手端着碗的韩致远。
碗中的鸡汤缭绕的热气笼罩着那挺拔瘦削的身形,同样,在他的眼中,自己也被笼罩在这缭绕之中。
他们二人之间隔了一座朦胧的屏障,穿过这道朦胧隐隐的看着彼此。
看到的是真身,也是浮了朦胧的假象。
慕清颜双手接过碗筷。
韩致远折身走回桌,又为自己盛了一碗,坐下来,端着优雅的姿势慢慢的吃着,一块鸡肉入嘴,无声的细嚼。
慕清颜知道,他此时的思绪绝对不在这碗鸡汤中。
而她自己,自从父亲过世,三年来也从未吃过这般美味的鸡汤。
三年来,除了与远在临安的叔父通信一二,再无亲人的关怀。
她的家乡在襄阳,可襄阳早就没有她的家。
叔父……
“公子,嘉王殿下命人传话过来,请公子即刻去嘉王府等候,嘉王殿下从宫中回府,与公子有要事商谈。”有人来禀。
“嘉王进了宫?”韩致远放下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