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致远毕竟是会些拳脚的人,跳车的时候懂得把握力道平衡,倒是不在乎有没有什么防护。
慕清颜方后知后觉,原来在这里出事是韩致远早就打算好的,她只是无意中又帮了他一把,就算她没有差点摔倒,他也一定会用别的办法把官兵都吸引过来。
“这也不是什么事儿,你明白不明白也无所谓。”韩致远若无其事道。
这回应也算是肯定了慕清颜的话。
“这都是什么事!”慕清颜郁闷的很。
好在韩致远还提前为她做了准备,也就谈不上什么值得可生气的。
韩致远道,“现在来不及解释,你依我行事就行。”
“我们现在算什么?逃犯吗?”
慕清颜很后悔之前乘车的时候没有先问韩致远他准备做什么,说了一堆话全是关于之前的事,没有一句提到他后面的计划。
她以为到达目的地还有一段路程,还来得及解释清楚,谁知道眨眼间就发生了状况。
艮山是他们的目的地,可到达艮山的路途却变数无常。
此时,他们可谓说从逃命变成了“逃犯”。
“也可以说是逃命亡徒。”
官兵追到草道上就停下来,他们隐隐看到前面的两个人跳下驴车朝路边的林子里跑了。
“头儿,他们钻进林子里,怎么办?我们是负责河道的,万一中了贼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河道上出了问题也担待不起。”
“你,带两个人穿过树林,能追上他们便罢,追不上就把消息禀知守白洋湖的那一队人马,让他们加以防备。你去向营指挥使通禀,其余人等立马回到原位,继续盯着河道!”为首的官兵即刻下令。
“是!”一队人马退开。
为首的官兵调转马头,一边往回赶一边怒骂,“娘卖皮的!说是李三娘家的兄长,老子竟然也信了他的邪!”
跟随在他旁边的下属道,“是啊,头儿。此人肯定是身份无法交代,所以才想到借用李家的名义,如今可是谁都知道李三娘的名字。”
“这么说,此人定然就是案犯!不行,我得亲自去向指挥使说清楚这件事,否则让此人从我们眼皮底下溜掉,我们都难逃其咎!你们继续严防河道!”为首的官兵警告了下属之后,马上调转方向,飞速奔去。
在树林中穿来穿去,好似又回到在桑林里的那一刻,慕清颜紧跟着韩致远,不敢有半点松懈,生怕稍微跟不上被甩掉,这乌漆墨黑的林子里想要找到一个人可是不容易。
“公子……你的脚不疼了?”慕清颜气喘吁吁地问。
“怎么?你要背我?”韩致远的思路来了个跳跃。
“稍微……慢点行吗?……我们跑了……这么远,他们……不会追来了……”慕清颜稍微放慢了些脚速。
“你怎么知道?”韩致远是速度也慢了一些。
慕清颜索性停下脚步,倚靠在一棵树上歇息,“他们的人就那么多,要防着河道,肯定会怕我们在调虎离山。正常的做法应该是派个人去传递消息。穿过这片林子就到白洋湖畔,我想他们应该先跟白洋湖的守军联系,在前面拦截我们。我们这么闷头跑过去,肯定会自投罗网。除非……除非你真打算这么做。”
韩致远抬手,以腕部受力撑在慕清颜头顶上方的树干上。
一只夜鸟蓦地从二人头顶中间掠过,慕清颜不禁紧缩着脖子,后脑勺贴着树干,见韩致远没有反应,“你真打算这么做?”
“我的计划在一个‘逃’字,既然要逃,又怎能轻易被缚?”
“你要波澜生事,带上我有什么用?你一个人不也能办得到?”
“你这条虫儿,又在恼我?”
“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脑子像一团浆糊,还请公子明示。”
韩致远收回手站直身,“现在没时间跟你扯太多,只能先告诉你,此时,我与你就是意外闯进对方算计中的变数,为的就是令他们像你这般摸不着头脑,心生疑乱。他们现在隐藏的很好,除了吴顺海等兵役与已经死掉的张路等人外几乎都没有暴露,就连那个一直被监视的货郎都毫无动静,而我们的‘出现’与我们的‘失踪’就是要惊他们一下,让他们在触动之余泄出更多的破绽。”
“出现”自然指的是他们此时以这样的装着引起了官兵的注意,“失踪”则指的是在吴家的两个人失去了影子。
“可是,那些官兵已经看到你的样子,向上禀报的话一定会说出是一个像是韩大公子的人,这让对方获悉,还想不到其实就是真正的你?”慕清颜觉得他们身上的破绽才叫个多,“还有守在吴家外的衙差,也看到你我从李家出门,就算因为乔装,他们当时没想到什么,可事后有人一问,李家的人未必能依你所说瞒得住,结果肯定就清清楚楚了。”
“事后是多久?一炷香?一个时辰?还是一夜?”韩致远笑笑,“吴家与李家的墙被凿通肯定没几个人知道,最起码那几个小衙差就不知,否则让更多的人知晓张路与李三娘之间的
秘密,流传开去,再引出新娘案,也就达不到蛊惑人心的作用,这种事自然是越守得紧越好。连吴成父子都不清楚口吴与张路的所有事,其他人更是不会知道太多。那几个人都是奉命办事的役卒,我不叫他们,他们只会乖乖的在大门外守着,顺便打个盹儿,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我们早已不在。虽然我怀疑仁和县衙的那帮人,可是觉得……”
韩致远抚了抚掌心,“我的手气不会好太多,既然已经拣出一名奸细,剩下的几个人有问题的可能性其实也就不大了。十人中有一个不对劲儿的已经问题不轻,我不信他们能耐到在一个仁和县衙里,用七八个人就能出现两三个蛀虫,否则这仁和县岂不是都到了他们的掌控之下,成了地头蛇,还用得着这般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