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名乃每章重点之浓缩,删繁就简,连缀成词,调寄《雨霖铃》,格律用柳七之正格(经典的“自古多情伤离别”),韵从《词韵》之第十八部(入声韵五物六月七曷八黠九屑十六叶通用)。
写第一长篇时,我也为章名填了词,相较之下,这本的章名词,我填得更困难一些,有时字斟句酌,不知要将每一章的哪个段落总结出来才好,最后索性由着词意,拣贴合的来用,即便这样,两片词填下来也觉得很辛苦,花去几个小时时间。
许是用不惯入声韵的缘故吧。
雨霖铃
云山寒彻。人寰逢晚,寄心如月。
争知蹀躞情怯,寻霭云处,非吾金阙。
忍见朱藤屑骨,共年少一瞥。
铸折铁、神悸心惊,黯黯情衷诉千劫。
而今梦断烛华灭,惘前尘踏错空啼血。
犹记刬袜香阶,凭岁约、那堪相绝。
归去缁尘,还复欹枕锦幄残雪。
总道是离魄凄魂,不许重泉别。
注释:
人寰:人世。
蹀躞(diéxiè):徘徊。
朱藤屑骨:紫藤架粉身碎骨,此处意为崔时雨紫藤架下伤情。
折铁:古名剑(敝人挚爱剑名之一)。
神悸心惊:典出“病骨忧而怯暑,神绪悸而惊蝉”,形容这章崔时雨比较彷徨的状态吧。
刬袜香阶:典出李煜之“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此处用为时雨与廷昀情浓写照。
重泉:黄泉。
这本是我写到目前最喜欢的一部长篇。
故事的构思始于一年多以前,只是断断续续,始终没有机会写完。
很幸运,现在能够完成它。
许多配角的后续在中并没有交代,其实他们的故事都在我其他短篇里出现过。比如骆微城与郁翡的虐恋,郁泽闵和青年画家轩飞光的错过……但我想那都是另外的故事了,所在此中不去喧宾夺主。
还是回到崔时雨和聂廷昀。
崔时雨在我心中存在的岁月长过我的记忆,出现的次数也超出我的想象。
写这个女孩子并不必耗费我许多力气去揣摩和塑造,因为女性天生是敏感、复杂的生物,每个女孩都有她这样细腻的共情,只要将它们摊开来,放大数倍,或许就是现在崔时雨的样子。
事实上,“约拿情结”也存在于我们每一个人的血脉深处。
聂廷昀是一个很自我很霸道的人,就像章名词的最末一句“不许重泉别”。
他是霸道到连崔时雨和他死别都不肯信,也不肯允许的人。即便心里再明白他无法左右生死,也固执地坚信她绝不会离开,因此不肯陪她共度惊心动魄的那两天。
他骨骼里有一种冷酷的狠绝,对坚信的事如此,对自己也是如此。
明知他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可我还是很喜欢他,因为他把身上仅剩的一点儿温柔东拼西凑都给了崔时雨,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天大的难事,可他还是做到了。
爱情有时候何尝不是一种宿命呢?
崔时雨注定年少一瞥,跌进那个叫作聂廷昀的天罗地网里,无处可逃?;聂廷昀注定归去缁尘后,仍有挽回的机会,共心爱的女孩欹枕、锦幄、残雪。
那应该是很美的画面吧。
最后,祝所有读者朋友,即便与那个他(她)人寰逢晚,仍能寄心如明月。
二〇二〇年一月十四日
夜里一点零三分
白玉京在马上写于大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