卉菊心疼不已的看着秦苒,“郡主若是累了歇息吧。”
秦苒摇摇头,坐在桌前,提笔开始默写经,她有一个习惯,每当她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就会抄写经,可以让她的情绪渐渐平复。
才十岁的秦苒情绪已经控制的很好了,而且练就了一手好字,一笔一划极端正。
练了一个多时辰,秦苒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撑着桌子站起身,“带我去一趟北苑。”
北苑,曾经二房住的地方。
卉菊知道秦苒心思重,回了秦家肯定还惦记着曾经住过的地方,唤来一名小丫鬟带路。
一步一景,秦苒又熟悉又陌生,有些场景曾经在梦里出现过,可转念一想又模糊了。
当时年纪虽小,记忆还是有的。
魏瑜沁抱着她坐在石凳子上教她在风筝上画画,笑的灿烂,秦苒窝在魏瑜沁怀里笑的灿烂。
下一幕又是魏瑜沁被打的半死不活,躺在床上病恹恹的,一点生机都没有,鼻子里全都是浓浓的药味。
一开始还可以和她说几句话,再后来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眼神一点点黯淡,再后来,秦家嚷嚷着要把魏瑜沁休了,没有人护着她,再后来遇见了魏姎。
她最崇拜的七姨。
……
“老夫人,郡主去了北苑。”丫鬟把南苑的一举一动赶紧禀报,秦老夫人一听脸色就变了,冲着丫鬟摆摆手,“下去吧。”
“是!”
秦老夫人斜了一眼肖茹,“还不到四岁的姐儿能知道什么?”
“母亲,郡主虽然年纪小,可当初还有几个丫鬟和元诏皇后在呢,若是有人提上一句,郡主必然相信的,再细细打听秦家当初为什么被发配边关六年,我瞧着郡主心思玲珑剔透,不是个好糊弄的。”
肖茹瞧着那孩子,一双眼睛波澜不惊,心如止水,太过沉稳了,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秦媛十岁的时候只知道衣衫首饰,偶尔还会骄纵,只是这两年才收敛了些。
秦老夫人一听这话,心里突突的没底。
“秦家也是因为郡主才重新回来,当今皇上是郡主的亲舅舅,当初的事惹恼了魏家,咱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郡主了,若是郡主能回到秦家,不求皇上能提拔秦家,只要忘记过去,秦家的子孙就有希望了。”
这就是肖茹最大的愿望,上面有一座泰山压着,秦家什么时候能出人头地?
自打魏白潇反了以后,秦家就没有一天安稳日子,日日提心吊胆,宜安伯就是在担惊受怕中染了一场风寒后去了。
秦家树倒猢狲散,像是一盘散沙,早已经千疮百孔经不起任何的折腾。
秦老夫人揉了揉眉心,长叹一口气,“谁能想到魏家还有这样的造化,若是早知道,我……”
若是早知道,秦老夫人何必作践魏瑜沁,早就把人当成祖宗一样供着了,那如今秦家就是皇亲国戚。
瞧瞧杨家和明家,哪一个不是封侯拜相,荣华富贵。
肖茹垂着头,心里默默将已逝的秦方谦狠狠的咒骂一顿,若不是他,秦家也不至于这样,只是当着秦老夫人的面,肖茹不敢有半点埋怨。
“这孩子第一天回来就去了北苑……”
肖茹安抚,“母亲,既然郡主能回秦家,就代表着对秦家还有一份留恋,咱们要抓紧机会,郡主当初年纪小不懂事,如今咱们加倍补偿,给郡主一个依靠,宫里的再好,终究不姓秦。”
秦老夫人眸光一亮,“就依你!”
……
用晚膳的时候肖茹亲自去请秦苒,“咱们一家人很久都没有聚在一起了,今儿正好郡主回家,府上已经准备了宴席,就等着郡主入座呢。”
秦苒兴致缺缺,“二伯母不必客气,今儿……”
“郡主,一家人都等着您呢,底下还有好几个小辈从来没有见过您。”
听肖茹这么二姨说,秦苒只好点点头,应声去了。
诺大的屋子里摆着两张桌子,坐满了人,为首的就是秦老夫人,秦老夫人立即冲着秦苒招招手,“苒姐儿,来祖母这边做。”
媚儿见状主动让开了位置,又瞥了一眼秦老夫人,眼中尽是讥笑,这时候来打亲情牌了,起初媚儿还担心秦苒会被秦老夫人哄去了,毕竟秦苒才十岁,秦老夫人宅斗了一辈子,说几句好话,再动用什么苦肉计,秦苒就妥协了。
可当媚儿见着秦苒眼中的清明和淡漠,笑而不语,也不多嘴,眼睁睁的看着像个跳梁小丑一样瞎蹦跶。
“苒妹妹,我可以和你坐一块吗?”秦媛笑眯眯的坐在秦苒身边,手里还捧着一只锦盒,打开拿出里面的一枚上等的玉佩,“苒妹妹,这是送给你的。”
秦苒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那就多谢媛姐姐了。”
紧接着从发鬓上拔下一支小凤钗斜插到秦媛头上,“媛姐姐姿容清丽,配上这一支小凤钗越发尊贵优雅。”
秦媛伸手去扶了扶发鬓上的小凤钗,欣喜不已,“苒妹妹太客气了。”
“你们姐妹两小时候就很要好,这几年不见,感情还是这么好,不愧都是秦家好女儿。”秦老夫人笑着说,看上去心情不错。
小时候秦媛是秦家长房嫡长女,身份尊贵,哪里会瞧得上秦苒,背地里没有欺负秦苒就不错了,秦苒心如明镜,但笑不语。
一晚上秦老夫人一直在念旧,说着从前的事儿,只提好的不提坏,肖茹偶尔会附和一两句,媚儿没有插嘴,她也巴不得秦家能复兴,这样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