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打听到了。”这日莫紫笺正躺在床上看话本子,却见筱风眼睛湿红的朝她走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莫紫笺放下心仪的话本子,问道。
筱风用帕子沾了沾眼睛,哽咽着道:“奴婢找到沉霜和清露了。”
“带我去看看。”看筱风的样子,两人的境况显然不好,莫紫笺不敢耽搁,带着筱风急急忙忙的出门。
尽管莫紫笺早已有心理准备,可真正见到两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涩然。
角落里,沉霜和清露正穿着满是补丁的粗布衣裳,将纤弱的手伸进面前的恭桶里,用刷子仔细清洗。
她们的手指因为常年浸水早已皲裂不堪,手指的骨节也变得粗大红肿,随着清洗,有少许粪水溅上她们的衣裳甚至头发,她们却浑然不觉,专心的清洗眼前的恭桶。
筱风见此情景,眼里早已含着热泪,轻声唤两人的名字。
“沉霜,清露。”
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两人机械的回头,在看到莫紫笺的时候,手中的刷子齐齐掉落,连滚带爬的扑到莫紫笺面前。
“小姐,是你吗?”沉霜仰着头痴痴的看着莫紫笺。
莫紫笺蹲下身子,握住沉霜的手,手指温柔的摩挲她粗糙的伤口:“是我,我回来了。”
“小姐……”清露也扑了上来,紧紧握住莫紫笺的手,压抑的痛哭。
莫紫笺没有说话,紧紧的将二人揽在怀里,任由她们的泪水打湿她胸前的衣裳。
“都在这干什么,活干完了,今晚不想吃饭了是不是?”管事嬷嬷不知何时过来了,围观的人一见到她立马做鸟兽散,而莫紫笺明显感觉到怀里的身躯一颤,似乎有些畏惧。
莫紫笺松开二人,缓慢的站起身,走到管事嬷嬷面前:“你是这里管事的吧?”
管事嬷嬷上下打量了一眼莫紫笺,皮笑肉不笑的道:“哟,这定是大小姐了,老奴是这里的管事嬷嬷,给大小姐请安了,大小姐不在院子里好好待着,跑到这做什么,没的污秽。”
“你来的正好,这两个人我要带走。”一个下人,莫紫笺犯不着跟她废话,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
管事嬷嬷听莫紫笺要把两人带走,忙摆了摆手:“这可不行,大小姐,这事老奴可做不了主,这府上的所有下人,包括老奴在内,那都是归夫人管,大小姐想要这二人,可征得夫人同意了吗?”沉霜和清露是松嬷嬷亲自送来的,管事嬷嬷自然不敢轻放二人,便拿何氏压莫紫笺。
“既是归夫人管,我就这带她们去见夫人。”莫紫笺带上二人,便要离开。
管事嬷嬷忙挡住去路:“大小姐还是先禀了夫人,待夫人同意,再来领人。”
莫紫笺被管事嬷嬷推三阻四,早就恼了,登时一把将她推到一旁,带着二人扬长而去。
回到万紫园后,莫紫笺让筱风带着沉霜和清露下去梳洗,自己则在房中等待何氏。
果不其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何氏便匆匆而来,一同来的,还有郑志。管事嬷嬷去报信的时候,郑志正在何氏房中,听说莫紫笺又惹事,郑志气愤不已,打算好好教训一下莫紫笺。
“孽女。”一见到莫紫笺,郑志便呼喝着抬起巴掌,要往莫紫笺脸上招呼。
莫紫笺自然不会站着让他打,往一旁轻轻一侧,便避过了郑志的巴掌,郑志见莫紫笺竟然敢躲,更加恼怒,指着莫紫笺的鼻子骂道:“孽障,你还敢躲。”
莫紫笺看着翻来覆去就这么两句词的郑志,心里有些无语:翻来覆去能不能换两句新鲜的,再说我不躲,难道还把脸伸过去不成。
何氏见郑志气的狠了,忙伸手替他顺气:“老爷别动气,大小姐如今才刚回来,您慢慢教。”
安抚了郑志,何氏才转身对莫紫笺道:“大小姐想要丫鬟,什么好的没有,何必要去那污秽之地抢人,没的失了身份,还惹的老爷如此生气。”何氏用了抢字,明显是指莫紫笺行为不端,末了又说她为了丫鬟惹亲生父亲生气,是为不孝。
莫紫笺不理会何氏,红着眼睛看向郑志,声音低落的道:“父亲,俗话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这句话想必父亲一定深有体会,母亲虽过世多年,但我相信父亲的心里从未有一日忘记过母亲。
女儿也是一样,不仅是母亲,沉霜和清露亦是如此,我不知道她们做错了什么,夫人要罚她们去做那样脏累的活。但不管她们做错了什么,这样的惩罚也足够了,今日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沉霜和清露陪伴了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父亲,野兽尚有感情,何况人乎?”
这最后一句话,是莫紫笺专门说给郑志听的,野兽尚且舐犊情深,他何故对亲生女儿如此。莫紫笺这番话不仅说给郑志听,还顺道恶心了何氏,何氏虽明知莫紫笺是为了求情,却还是被她说的,没有一日忘记娴郡主这话给恶心到了。
何氏刚要出言反驳,却听郑志道:“罢了,那两个丫头你既喜欢,就留着吧。但若有下次,本官决不轻饶。”不知是不是心虚,郑志几乎没有看莫紫笺一眼,就匆忙的走了。
郑志一走,何氏再待下去也没意思,她冷冷的看了一眼莫紫笺,气冲冲的走了。莫紫笺看着何氏的背影走远,温柔的笑了:这不过是个开胃菜,以后的时间长着呢,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