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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选了一件曼合顿牌浅灰色的西服,搭配里面的白色套头衫。他的抽屉里面有两组眼镜。一款是万宝龙金色半框光学眼镜,另一款是只有出门远行时必带的万宝龙枪框眼镜。他犹豫了一下,随手把万宝龙枪框眼镜架在了略加高挺的鼻梁上。他左手处泛白的手腕证明了他是个有时间准绳的绅士,欧米茄机械手表衬托着他的选择和品味。

斜阳西下,伊洛瓦底江畔映上一片火红的光亮。它就像茉优卡那被打湿的黑色长发贴在她红扑扑的脸上。教授细细着回味着他们每次缠绵悱测时的画面,就像两个如胶似漆的恋人般。他曾经无数次把她当作恋人。

“很枯燥的一天。”茉优卡站在观景台处眺望着曼德勒山顶点处犹如灯塔一样光影。“我发现,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看样子你的学生并不满意你今天的授课。”

“我的脑海中只有你。”

“还有亚州的历史。”

茉优卡苦笑着道。“可是,我并不想成为一名博学多才的老师。”

“你拥有选择的权力。”

“我没有选择,只是宿命。”

教授愣了一下。‘宿命?’,《维摩诘经》中的‘因果宿命论吗?’他靠近她的身旁,使她的肩膀依偎在曼合顿牌西服上。他不相信什么见鬼的宿命。他曾经在曼德勒外国语图馆庖丁解牛般翻遍了各种宿命论的籍。他研究了‘旧经’中的救赎宿命,‘新约’中的神济宿命,还有‘古兰经’中的往生宿命。到最后,他甚至把‘希伯莱经’都背熟了。他颓废了半个月,晃荡在空无一人的图馆。他终于有了结论,他认为宿命论就是宗教变相控制人民的一种殖心手段,它把人民牢牢的抓在手中。任何人敢做出框架外的背叛,将在死后面临旦丁在神曲中所描述的‘地狱’的折磨。

“你的朋友快到了吗?”茉优卡的目光转到教授身上,她把教授偶尔的沉默有趣的比喻成‘语言选择症’。“你是不是在思考着用什么语言来接待你的朋友。”她想,肯定不是缅甸语。

“他应该到曼都酒吧了。”

两人一直沿着伊洛瓦底江向前走,茉优卡的手搂着教授的胳膊,她把头偏向教授,他们简直就像一对消遣傍晚时光的恋人。教授闻着她的波浪长发散发出的洗发水的清香味,沉醉起中。

转到3号街后,再走二百米左右,就到曼都酒吧了。教授带着谦意告诉茉优卡说‘出来时慌忙,我忘记了朋友有抽香烟的习惯,我希望你能帮我去不远处的那家小商店买一包回来。’教授所指的不远处需要来回五分钟的路程。

茉优卡怔了怔,她并没有提出‘爱抽香烟的人不随身携带吗’的问题,她审视了一眼衣着搭配成熟又迷人的教授,她漆黑的双眼中泛起一丝波澜,瞬间恢复平静。茉优卡点点头,准备走向远处那间亮着霓虹灯地商店,刚走出五步远,她的身段改变地很曼妙,她看着教授。“希望你的朋友在我回来前的这个时间已经把香烟戒掉了。”

“我同样希望。快去快回。”教授目视着茉优卡走远,他希望她不要再回头。

教授进入酒吧,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位来自‘远方’的朋友。【愛↑去△小↓說△網

‘远方地朋友’安静的坐在酒吧一处偏僻的卡座上,角落的灯光无法辐射到的偏僻处。他的嘴中嵌着香烟,只有吐出烟雾时他才会用左手把香烟夹出来。衬着香烟的微弱亮光,教授发现‘远方的朋友’的食指上带着一枚银色戒指,教授从来没有听说过他结婚了。教授猜测,这枚戒指的用途应该是向时来搭讪的寂寞女性朋友的警告。‘我是个有家庭的男人,我只是单纯的来坐一坐,抽上一颗香烟,顺便喝一杯酒。’

他的样貌没有什么很大的改变,他没有戴假发、垫鼻梁也没有粘上那另人难以忍受的粗糙胡子,教授很久以前体会过粘假胡子的后果-瘙痒难耐。教授没有选择直接上去打招呼,他很谨慎地另选了一个离‘远方地朋友’只隔了一条通道的临桌。

教授坐定后,瞥了一眼‘远方地朋友’,他的手准确地摸向曼哈顿上衣口袋,从中掏出一包狮王牌三星香烟放到了桌子上。接着,他的眉头紧锁,双手在上衣和下衣上摸来摸去。他向四周查看了下,目光落在了临桌。“先生,能借个火吗?”

‘远方的朋友’面无表情,他看了一眼手忙脚乱的教授,把酒掉上的打火机递了过去,嘴巴轻轻的动了一下。“你的表演很像好莱坞的那些专业演员。”

教授接过打火机,迅速点一支三星香烟。“你今天的角色是什么?”

“本色出演。”

“城北现在不安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打起来。”教授轻轻地吸了一口三星香烟,他说的话腾云驾雾般就轻描淡写地随着烟雾吐了出来,不会有人可以从口形中观察出他到底说了什么。“不过,至少昨天晚上的街面看上去还很安全。”

“安全之下潜伏着大家不想看到的画面。”

“昨天晚上的那个影子是你吗。”

“你比我想像中还要谨慎。”

“只是职业习惯。”

“你表现的很好。”

教授点了一杯大王洒,他开始准备结束这次会面了,他喜欢控制整个局面,目前来说,他所有的秘密全部暴露在对方的眼中了。‘远方地朋友’带来的紧逼感使他难以忍受。

“这次谁能赢?”教授把香蒂掐灭,放在了烟灰缸中。

“谁的拳头硬谁的胜率就大些。”

“你压谁?”

“军事部,你呢?”

“我选择胜利方。”

“你很明智。可以跟我说说你的看法吗?”

“很简单,商人永远不可能在战争中输的。”

“我以为我们一直在聊城北和城南的两个军事组织。”

“我说的是整个曼德勒省,或者这个国家。”教授端起一杯大王酒送到嘴边,他通过贴近鼻梁地杯沿斜视着‘远方地朋友’。‘他是一只秃鹫。他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远方地朋友’站了起来,就要准备离开。“我们城南的朋友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开战,而我们城北的朋友需要一个合法的机会彻底消灭那些死灰复地跳蚤。”他看了一眼酒桌上香盒中空空如也的香烟。“商人就该想尽办法让自己的所有客人都满意。”

教授无动于衷的喝着酒,他仔细的听着‘远方地朋友’讲解如何做一位商人。

“做商人并不难,如何做一名成功的商人却很重要。”

教授把酒杯放到桌面上,他认为这位‘远方地朋友’说的很详细的了。他看着曼都酒吧的门是否会在这时打开,嘴中却无比肯定的说“这次,商人会赚到盆满钵溢。”

‘远方地朋友’俯视着教授,他的手就像秃鹫那羽翼丰满的翅膀般,瞬间从教授地酒桌上掠过。“和你聊天很开心。我也很喜欢不被旁人打扰的环境。”

“我也是。”

教授的眼睛转向舞池,‘远方地朋友’离开了,带走了教授的香烟和那只火机。有一根湛蓝的光线射向他的眼睛,接着又换成了红色、绿色、白色。那是酒吧内不停转动的追光灯所散发地效果。他回想起了茉优卡那晚在舞池中不停扭动的身姿,她真是一个让人念念不忘小野猫。

就在这一刻,他竟然希望自己的‘教授’身份可以和曼德勒的信仰般永远不会被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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