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喧嚣,人头攒动,因为江州水军兵权已经顺利移交,南方海上运输交易并没有受到大的影响,这个码头只是江州三大码头之一,除了停泊的大型船只,还有很多当地渔民的小船,空气中有咸咸的海风吹过,购买鱼货的人熙熙攘攘,大家提溜着竹篓都在货比三家。
苏管家指挥船夫和苍头将船上的粮食,茶叶,草药搬到牛车上,劲哥招呼着伙计把采购海外的餐具搬到马车上。
若言最近心情大好,随手打开一个华丽的木箱,希望从这批货里找到自己想要的品质,安歌则带着羃?遮蔽住面貌站在一边看大伙忙碌,路人偶尔能从微风拂过面纱的刹那,轻瞟一眼这位传说中的菩萨娘子真容。
“姑娘!这次的香料可不如之前的,你闻闻~”若言打开一个拳头大小的盒子,里边放着一块价值连城的龙涎香。
安歌上前,撩开面纱闻了闻,没感觉到不同,“你是行家,我闻不出来,要有问题去找船老大吧。”
若言拈了一小块,搓了搓,确认是下等货,“这种品质只能给一半的银子,这个浪三,居然把心机耍到咱们头上!”说着就要去找浪三理论。
安歌怕她直接在众人面前问罪,小声嘱咐:“他是徐有继引荐的人,手上有些本事,不仅精通海运,还能改进船只动力,这些日子给咱们省了不少钱,你多多少少留他些面子,别在人前对质,而且我记得他家里有五个孩子,都指望他养活呢,占些便宜也是人之常情,你跟他说,以后货运利润按分红走,他不必在这些地方动心思,诚心诚意才能长交长往,去吧。”
若言收起木盒,无奈点头,小声抱怨着离开。“你就是太心善了,他们才敢动这样的心思……”
安歌苦笑,最近各处花销越来越大,北方动乱导致全国物价上涨,慕名而来的难民百姓越来越多,手里银子就有些紧张,底下人容易各怀心思,有忠心耿耿依旧敬业的苏管家和劲哥他们,就会有像浪三这样打算投机取巧的人。
安歌管理的原则一向是首犯不罚,再犯滚蛋,她这个掌柜已经做到用钱留人,用义留心,最大限度放权,若还有人不识好歹,就只能公事公办了。
她始终记得南宫玥的话,“人越是有菩萨心肠,就越要有霹雳手段。”
想到那个永远冷情冷面的人,安歌突然咧开嘴角,他现在已经是皇帝了,自己居然和一个皇帝做了朋友,下次见面,是不是得跪着问候?又或者,此生不会再有交集……
正在出神,劲哥擦着汗急匆匆过来,“姑娘,陆大人的船靠岸了。”
陆允之任职江州都督以来,两人只匆匆见过几面,上一次已经是两个月前,他南巡广州,游说羌部,险象丛生,安歌心里其实是有些惦记的。
热闹的人群,燥热的天气,让人莫名有些紧张,她理了理衣衫,将羃?上的丝带重新打了结才迈开脚跟上劲哥。
船靠岸时浪头极大,船只不停摇摆,人站在甲板上得抓紧绳索才能保持平衡,一身圆领袍的陆允之站在最前边,气质儒雅,面色红润,跟周围粗狂的男子兵丁都不相同,俊秀的就好像土鸡堆里突然飞出一只金凤凰的感觉。
安歌静静伫立在人群中,仰头望船。
两个月的军营生活,使他很快褪去人身上那份秀气,增加了几分青涩硬朗的英气,流淌月华之光的长发被高高束起,从外形装扮上他与军中兵士一样编发戴冠,并无不同,但他眉如远山,一双亮如紫辰的眼睛就好像会发光,永远高雅贵气,不论何时何地,立若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不用刻意博取关注,只需稍稍露脸,那份美貌就让人再也无法移开眼。
画面很美,突然一阵海风袭来,船只荡漾,意外吹起他宽大衣袍下摆,露出里边略显轻薄的大裤衩,他面上有些慌张,赶紧用手去压。
周围有几个妇人小声打趣,“没想到陆大人的腿这么白!”
另一名妇人用手帕掩嘴偷笑,“我说他像画上走出来的仙人,你们说我没见过世面,现在见了真人,不一样看得眼珠子都拔不出来嘛!”
一位妇人眼睛发痴,喃喃抱怨,“此等风姿男儿,咱们这辈子是没指望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江州都督陆大人回来了!”
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人们都往这边涌来,跟明星粉丝见面会一样疯狂,码头突然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大妈挤掉了手里的鲜鱼,小孩扔了刚捉的花蛤,男人丢下手中的麻包,一大群小姐丫鬟不知从哪个角落窜出来,手捧鲜花水果,哪还有什么矜持,一个个花痴般的喊着“陆大人!陆大人!”,还有一众官员,急哄哄从一艘大船上下来往这边赶……
只有上了年纪的阿伯在可惜被踩坏的鱼虾……
人群一时拥挤不堪,劲哥展开手臂把安歌护在身后,几个护卫也被挤到只能用背部围成圈阻挡人流挤兑,安歌站在圆圈中间十分无奈,早知道就不来接他了……
船已靠岸,陆允之好像十分着急,第一个下了船,武义背着两个包裹在后边干着急,“下边百姓太多,太危险,您等等我们啊!”
他充耳未闻,脚刚沾地,避开行礼的官员,维持秩序的卫兵,径直去往人潮最挤的地方。
武义疑惑,焦急看向那边,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花束,水果,海鲜被百姓举得老高,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啊!
人们见陆允之丝毫不带官架更加热情,零距离接触美人,直接围了个水泄不通,大胆姑娘将鲜花塞到陆允之怀里,娇羞的快要失去呼吸,大妈感叹这富贵人家公子就是细皮嫩肉,靠这么近都可以看到他脸上微微晶莹的汗珠,小孩钻到跟前,亲眼认证大庆第一美男是否如小伙伴们说的那样风流标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