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言见状，立马住了嘴，阿成急忙上前递上布帕，南宫玥垂着眼眸接过，慢慢将下巴的水渍擦干净。
室内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
一声大雁的叫声打破了僵局，很快就有雁队同伴回应，叫声此起彼伏，南宫玥抬头望向院外。
阿成低声道：“是南归的雁群，要准备过冬了，夜晚没有它们的天敌，就能更快的迁徙。”
南宫玥收回目光，看着若言，“继续。”
若言动了动脑筋，犹豫道：“它们害怕有大雁掉队才发出叫声，其实是在汇报位置吧？”
南宫玥眉头一皱，阿成想笑，忍住，“若言嬷嬷，公子想听安姑娘的事。”
若言脸上一哂，跟随南宫玥这几年，总是猜不透这个少年的心思，偏偏他话又少的可怜。
“是是，老奴误解了玥公子的意思。”
可是，真的要说吗？
若言唯唯诺诺道：“玥公子，下边这些话可能是安姑娘当时为了气我家小姐才说的，您听了别生气！”
南宫玥拧眉，“继续。”
“我家小姐说安姑娘恬不知耻，总有一天，陆公子会看清她的真面目！到时候，自然厌弃鄙夷她，安姑娘有些嚣张的回答，她今夜就让陆公子看的清清楚楚，保证一丝不挂的那种，看看他到底是喜欢，还是厌弃鄙夷。”
没等疯婆子说完，南宫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向门口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脚来。
大雁声远去，他缓缓闭上眼睛，整理刚刚纷乱慌张的心绪，渐渐地，他无力开口问道：“若言，你觉得她会留在陆允之身边吗？”
疯婆子一揖，此时看明白了一些东西，“玥公子莫急，我还没有说完，安姑娘说完这些，就跟我家小姐说两清了，毕竟宁太医对她有恩，她不会记仇，还叫我家小姐不要把她想象成敌人，因为她不久后就要离开陆府了。”
“去哪？”
若言话音未落地，南宫玥便阴沉发问。
“老奴不知，依我所见，陆公子对安姑娘是有些心思，可是安姑娘是个特别的女子，很有主意，我觉得她不会甘心做个通房丫头的，而且，她好像十分反感后宅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心性又十分善良。若是真有意争夺陆允之的喜爱，就不会对我家小姐说这些话了。”
南宫玥刚刚郁结的心情，此时有了一丝宽慰。
“柳府有破绽吗？”
若言来了兴头，眼角一弯，“柳大人和柳公子表面上十分正直有礼，这个柳夫人虽说是宁太医的女儿，品性却一直不讨宁太医喜欢，自出嫁后，两家少有来往，柳夫人一直治家严厉，心狠手辣，这么多年，不声不响弄死不少奴婢，光我知道的就有十七八个，而且她们都是死于试药，至于为什么试药，试的什么药，老奴就不清楚了，这些还是这几年随着我家小姐走动，老奴猜测出来的，并无实据。”
南宫玥平静道：“好，我会找人探听。”
若言又道：“柳府二小姐外表是个静的，其实她心机颇深，起先对二皇子侧妃之位觊觎已久，但是柳大人不允柳家与二皇子结亲，她只能从世家大族里挑选适婚人选，偏我家小姐是个没心的，陆公子远游七年间，曾经与我家小姐有过几面之缘，在杭州的运船上，陆公子听闻我家小姐是宁太医的孙女，就多有照顾，怎料至此，我家小姐心心念念难以忘怀，一心只想嫁给陆公子，每每到了柳府，就跟几个小姐妹倾心相叙，日子久了，二小姐也对陆公子上了心，尤其最近，陆公子在京中风头正盛，流言蜚语中，大夫人便猜出陆家不想尚公主，正合她们心意，所以才有了今日的算计，她们也是怕陆公子情根深种，对安姑娘宠爱过度，防患未然。”
南宫玥冷笑一声，“听说嘉成公主再有五日就要到了，你找个时间，见一面安歌，告诉她这个消息。”
若言有些为难，“玥公子，我对传递消息这种任务难以胜任，要不，您还是叫我去杀个人吧。”
南宫玥回身，慢慢走到椅子边，“阿成，腾龙丹配上红罗仙酒是不是可以益寿延年？”
阿成领会，“是的，公子，要取来吗？”
若言一听，兴奋道：“公子，我去，我去！若是被陆府暗卫发现，我会逃离京城，绝不会牵连到您！”
南宫玥语调没有任何波澜，沉稳坐下，“取来吧。”
若言心中暗喜，觉得安姑娘就是打开玥公子宝的钥匙，这比烧香拜佛还要管用。
“叫你去，是因为你是女人，呆在深宅大院，见得多，看得多，能跟她说说清楚，不光是叫你传话，你明白吗？”南宫玥冷冷道。
若言堆笑承诺，“明白，我会将这其中的关系给安姑娘说个清楚，保准她听完不会留在陆府，趟这趟浑水。”
南宫玥望着若言不眨一眼，仿佛认真的看着一件死物，看得若言满身鸡皮疙瘩，后背发凉。
南宫玥盯着她的耳边，阴冷晦暗说道：“人皮面具该换了，鬓角的毛发都被粘住了。”
若言惊出一身冷汗，条件反射想摸鬓角，可是手刚一抬起，就意识到，这是玥公子再诈自己，为时已晚。
若言双腿跪地，头皮贴石板，立马恭敬道：“保命的小伎俩而已，公子几年都不甚在意，为何今日这般提起？”
南宫玥呷茶入口，好像回忆起什么，良久，才淡淡道：“若言，我不问你来历，过去，是因为以前的我，只需要杀强盗土匪，贪官污吏，杀奸商小人，而现在，我要杀的人都不能明着杀，甚至，我还没有搞清楚谁该杀，所以，我需要重整明月会，只留下最信任的人在身边，我给你选择，是去是留，下一次回话时，给我个答案。若是留，请将真面目示我，如此，我才能放心用你。”
若言抬起头，眼中涌动着莫名的情愫，“谢总舵主赏识！不用下次，我早已作出选择，此生定会忠心相随！任玥公子差遣。现如今婉儿已经成人，我可以安心离开，结束报恩，任由您差遣。”
南宫玥点点头，低沉道：“好，那你以后专门保护安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