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是金红色的。地面是火烤的。
海面没有一丝风。海水蓝得近乎纯色
刑台设在港口。
在经过沿街的敲锣打鼓公示之后,广州,万人空巷。
人群拥涌挤挤在港口,黑压压的的一片人头,间杂一些黄脑袋,红脑袋。
“这不吉利。”人群里有低声嘟囔的,“从没有在码头处刑的先例。”
可是早两年,朝廷治理广州府的官员,竟被商贾砍了脑袋。这不也是从没有过先例的吗?
人群中,还有的衣着富贵的商盟官员,碍于自由军全军出动,正在一旁虎视眈眈,只得由家人仆人陪着,脸色阴沉地等着昨夜狂风暴雨的一场风波的解释。
待到囚车被咕噜噜地运过来。
须臾,没有声音了。
无数的眼睛,一见那些面容,无论贫富高低,全都瞠目结舌地望着那些穿着囚衣的“犯人”。
偌大的码头,一时只剩下了风声。
高高搭起的台上,林若山拿起一卷羊皮纸,抖了一抖,羊皮纸乍然卷开,拖了长长一地。
一旁因嗓门洪亮而被选出来的力士接过羊皮卷的时候,因从没有当众出过这样的风头而浑身激动。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
“商盟二年,经半月之余的查处,江南商会会长李石漱,
江南商会副会长许由,
云南商会会长丁世豪,
云南商会副会长岳衡,
安徽商会会长秦时茂,
安徽商会副会长邹应寿
……”
一口气念了十几个名字,都是商盟里面有名有姓的,各地商会的头脸人物。
他清清嗓子,喘了口气,在林若山的示意下继续往下读。眼睛刚刚扫了几行,看清了字,便如鲠在喉,不由自主咽下一口唾沫,嗓音颤:
“以上人等,勾结朝廷,牵连义军叛徒,出卖盟友。致使渡江一役,朝廷大军南下,义军全军覆没,圣京被屠,黎青青战死……”
他话未说完,台下已一片哗然。
不少人扯着嗓子喊“什么圣京被屠?圣京那边不是早就解围了吗!?”
还有人喊“渡江战役不是我们商盟联军的水师去迟了吗?难道是故意拖延不去?”
场面太过混乱,林若山叫了一声身旁一位自由军制服的青年。
“肃静————”
百来个自由军士兵齐声大喝,随后,另外百来个继续大喝,一声接一声地传递下去。
震天的喝声绵延不绝。
人群为这惊雷一般的喝声所摄,方才渐渐安静下来。
林若山接过羊皮卷,示意被这场面吓的腿软的力士先行下去。
年过五十,依旧挺拔俊朗的他,素日风流温润的声音宛如铁铸,
“李石漱,接收海关名帖一封,皇帝亲自盖章。
丁世豪,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