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呀,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顿了顿,沈灵烟闷声道:“娘,我明白您那日给我说的话了,可是还是太迟了……”
许氏眼有怅然,目光虚幻,恍惚间,那年长街随少年同游,好似就在眼前,可一眨眼,一切终归虚幻,是抓不住的镜花水月,暗自叹息了一声,“如今都算不得迟的。”
察觉许氏的异样,沈灵烟的忧思犯愁好似一下子都让道了,八卦之心蠢蠢欲动的,贼兮兮地看了眼许氏,好奇道:“娘,您的初恋……啊不,就是娘第一个中意的男子是谁?”
不说沈琰,因为沈灵烟知道,那个偏心偏到屁股眼的沈琰不可能入了许氏的眼。
许氏一怔,目光幽幽地看了眼窗外,金乌高悬,云卷云舒,风过无声,一如去不复返的往日,似有叹息,轻声道:“过眼云烟,不提也罢。”
沈灵烟不知道,因她这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却是惹得许氏夜半难眠,清泪湿了枕巾。
瞧见许氏神色不大对劲,沈灵烟就知其中有事,且必是话本子里因门第之见而棒打鸳鸯的狗血桥段。沈灵烟虽好奇,却不忍在许氏伤口上撒盐,十数年还不能忘怀,想是惨烈……
沈灵烟轻倚在许氏身上,握了许氏微凉的手,坚定道:“娘,您还有我。”
许氏莞尔一笑,颔首道:“是,娘还有烟儿。”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藏在深闺里的日子,沈灵烟丝毫不觉沉闷,每日只美人榻上躺一会,床榻上躺一会,又吃上几顿美味珍馐,睁眼闭眼间,一日也就过了。
许氏本有心叫沈灵烟多少涉猎点琴棋画,陶冶情操,培养大家闺秀应有的娴淑静的气质,奈何沈灵烟抵死不从,许氏无奈,只好作罢。
眼见天愈暖,鱼跃正收拾了冬衣出来,沈灵烟瞟了眼,随口问道:“这衣裳收去哪儿?”
“回小姐,这衣裳过了季就不应景了,自是毁了去。”
沈灵烟眉头轻皱,转头对许氏道:“娘,这些个衣裳却是浪费了,何不给了穷苦之人,左右是积德行善。”
奢侈,当真是奢侈!
虽然许氏有钱,但沈灵烟还是觉得心在滴血,亦是深刻体会到天道不公,想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原是真实写照……所幸她投了个好胎。
许氏皱了眉头,狐疑地看了眼沈灵烟,却是想起沈灵烟先天痴傻,有些人情世故不明白也是情有可原,当即耐心道:“女儿家的衣物,怎么可以随便给了人?若是叫让人知晓了,不免又要交了舌根,于闺誉有碍。”
深知古代与现代的风土人情不一样,沈灵烟不强辩,低头仔细思索了会,提议道:“娘,不如这样,这衣裳就拿去改改,左右不是一个样儿,旁人无话可说,又做了善事。”
不知为何,沈灵烟莫名对行善执着了起来。
瞧见沈灵烟眉间的执拗,许氏颔首,却是提了个要求,“不得以尚府的名义来。”
女孩子家家,名头太盛到底不是什么好事。
沈灵烟忙不迭地点头道:“这个好说,娘找个面生的人去办就是,左右不为这名声。”
许氏欣慰道:“烟儿长大了,心也愈发善了,往后再往庙里去上了香,叫菩萨好生保佑娘的烟儿。”
沈灵烟傲娇地抬起下巴,积极为自己证明,“娘,往日是烟儿不知事,烟儿的良心大大的有!”
“嗯?什么叫良心大大的有?”
“噫?方才我可是说了这话?想必是娘您听错了!”
许氏:“……”
昼短夜长,黑暗总是来得及时。
沈灵烟睡不着,辗转间索性起身,没点灯走到窗边,却听见一个刻意压低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