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徐谷仓已经咽气,阿胡儿反而变得异常平静,怔怔的凝望一阵他的尸体后,轻轻叹了口气,起身向营寨门口走去。
孤零零的大营内,如今只剩阿胡儿一人走动,四周都是敌我两军士兵的尸体,地上都是插满了一支又一支的羽箭。
他瞥了一眼缓缓逼入营寨的府兵,默默的来到自己丢弃的那条长铩前,弓腰拾起。
“咚~”
阿胡儿持铩一竖,沉重的长铩尾端重重插入地面,发出一阵轻微的震荡,宛若一尊金刚站在阵中,轻蔑的望着逼近的府兵。
“帆字营队官,阿胡儿在此!尔等谁敢上前!”
阿胡儿雄浑的沉喝回荡在整个罗望坡上下,让那些府兵一时间都不敢上前,只是将他团团围住拿着手中的长枪警惕的对着他。
已知胜利在望的王匡,在亲兵簇拥下来到了营寨中,望着阿胡儿那魁梧的身躯说道:“你不就一个胡人而已,没理由送死,不如投靠总督大人,我亲自为你作保,封你为旗总一职如何?”
“呸~”
阿胡儿闻言,极其不屑的吐了口口水,大声说道:
“什么狗屁总督大人,我阿胡儿这辈子只忠与军督大人,还有,你刚才骂我胡人?那我送你一句话,糙溺麻!”
话毕,阿胡儿忽然挥动手中长铩,狠狠的向王匡扑来。
王匡吓的大惊失色,连忙退入阵中大声吼道:“快拦住他~”
“砰~”
“噗呲~”
长铩对准王匡脑袋砸去,但还是晚了一步,铩杆重重落在地面带起一片黄沙飞舞。
紧接着周围的府兵齐齐将长枪捅入了阿胡儿的身躯,瞬间体内的鲜血随甲叶缝隙淌满了铁衣。
“噗~”
“啊~”
阿胡儿猛吐一口鲜血,忽然仰天长啸一声,手中长铩朝着周身一阵横扫,立刻带起一片血雨飘散,洒落在营寨之中……
“哐~”
尽生命中最后一丝血勇后,阿胡儿再也没有半点力气,手中的长铩无力的滑落地面,发出一阵刺耳的震荡。
接着,他的身躯直挺挺的仰面倒落,意识中的最后一刻,他发现这狼烟四散的天空是那么的迷人,美丽……
“呼~吓死我了~”
确定阿胡儿已死后,王匡从亲兵簇拥之中走了出来,望着阿胡儿的尸体,不停拍着自己的胸口压惊。
少时,王匡立刻下令道:“速速打扫战场,各部立刻以此为据点,待休整过后,直扑杨帆大营……”
“报~”
刚下达命令后,一名通传就来到王匡跟前拱手说道:“王太守,总督大人携带着火神营半数人马已经在十里之外,如今正向罗望坡赶来……”
王匡闻言,忙道:“你们速速把这里收拾干净,密切留意敌军动向,我速去迎接总督大人到来。”
说完,王匡就带着一队亲兵火急火燎的向罗望坡下走去。
……
汉陵城,主事大厅……
李盛一人三骑,火急火燎的来到主事厅内,向林温传递了眼下情形的严峻……
林温听完后顿时大吃一惊,万没想到情况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努力保持冷静后开口对李盛问道:“李副将,你实话告诉我,汉陵在军督大人的援军赶到之前,能守住么?”
李盛说道:“不瞒林主事,怕是很难,敌军太过出其不意,完全打乱了我们原先部署的计划,我只能保证最多再两天,敌人就能直扑汉陵城下,望林主事做好完全准备!”
林温闻言,沉默一阵,点头说道:“多谢李将军告之在下实情,我知道该怎么去做了……”
李盛拱手说道:“那末将就先告辞了……”
等李盛离开后,林温深吸一口气,脸上浮现决然之色,大步来到主案之前对所有人说道:“诸位,情形现在已经十分严峻,已经远超出了我们的预计,现在都听我说……”
主事厅众官吏闻言,齐齐停下手头工作,抬眼望着林温。
林温先对何寿问道:“汉陵治下人数迁移的如何了?还有多少人滞留?”
何寿起身说道:“已有四十八万百姓抵达汉河,尚未开始过境,因为以女眷孩童为多数,所以步行较为缓慢……”
林温叹了口气,说道:“尽最大努力吧,能救多少是多少,现在请你们仔细听好本官接下来的话,
汉陵城内的铁匠铺,印刷坊全部都给我捣毁,尤其印刷版块和用料,断不能落到敌人手中,
另外汉陵各处炼铁作坊也全部摧毁,让人火速前往静海周边各堡,决开堤口将所有盐池淹没,并将各堡内的滤盐器皿也全部砸毁,
再,将新建的船舶停靠在近海附近,让来不及避难的百姓都去船舱内,出海暂时避一避,可以的话转道冀州沿岸……
最后,立刻把留在学堂内的授师强制迁走,绝对不能让他们中任何一人出意外,
总之,我汉陵城内的一切可用东西一个芝麻点都不能留给敌人,大家都听清楚了么?听清楚的话,立刻按本官吩咐去做吧!”
没有任何的犹豫,这些官吏在收到林温命令最短的时间内,立开始火急火燎的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