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的泉城,一如二十一世纪的泉州,大抵是平行时空。
沈灵烟脚踏青石板,沿街是红砖绿瓦的屋宇,极目远眺,是香火鼎盛的关帝庙,烟火缭绕,青烟袅袅,往来信徒如潮却虔诚宁静,信仰于百姓而言,是从古至今的慰藉。
“我要不要去拜拜?”沈灵烟笑问,却又自顾自答道:“还是不要了,信徒这么多,我的心声肯定泯然众人了。”侧头看向正紧盯着自己的林瑾玉,“好啦,如今的我无所求,所以……咱们走?”
林瑾玉神色微松,握紧的手却没有放开,目不斜视地带着沈灵烟往旁的街道去,边问道:“可还有何处想去?”
走在熟悉又陌生的长街,沈灵烟莫名有归属感,欢快地点头道:“自然是要的,也好叫你知道前世的我过得是什么日子,好不好?”
“自然是好,烟儿什么样,我都想知道。”
二人漫步在泉城大大小小的街巷内,走过前世今生的路途,经常在经过某处时,沈灵烟便欢快地指着一处道:“哎呀,这该是一家石花膏店的,你都不知道,像这样热烘烘的夏天来一碗,整个人都清爽了,那个舒坦啊!”
“哦,这里是西街,咦,还没有钟楼哎?啊对了,这里的鲍师傅同婆婆香骨鸡腿麻糍泡芙……啧,不能再想了。”
“……”
静静听着沈灵烟的絮絮叨叨,林瑾玉明白了,自家夫人前世该是个肥嘟嘟的小姑娘吧?想着侧头看着那张兴高采烈中又带一丝怀念的俏脸,如果是肥嘟嘟的模样,该多可爱?于是他暗下决定,要尽量满足自家夫人的口腹之欲。
最后去的,是清源山。
枝繁叶茂的古树,简陋的爬山道,令人心惊的倾斜度,沈灵烟抬头看了眼顿觉腿软,当即转身抱大腿,笑眯眯地抱住林瑾玉道:“爬不动山了,相公带我上去好不好?”
娘子相求,林瑾玉岂有不允之理,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揽住她的腰身飞身而起,耳边风声呼啸,他低头附耳道:“可有奖励?嗯……为夫自己提?”眼尾缀满笑意,只是怎么看怎么……别有用心啊。
正看风景的沈灵烟一个激灵,当机立断啪叽赏赐他香吻一枚,笑嘻嘻道:“喏,奖励已经给你了。”话落无视他略委屈的眼神,继续看风景去,要说,她这会就跟坐缆车似的,且速度稳而快,半点不担心。
就是为了来看老君岩一眼的,沈灵烟这会正跟他大眼瞪大眼,不,两眼平视的老君眼内根本没有她。老君岩一如前世,看遍世间沧桑笑意却不曾变过,慈祥而安然,叫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民间俗语——摸到老君鼻,活到一百二,目光便投向正远眺巍峨青山的林瑾玉,招手道:“咱们去摸摸老君的鼻子,争取活到九十九!”
闻言,林瑾玉抬头看了眼老君高突的鼻梁,心中略一转便明白了什么,微微一笑道:“烟儿,你所见的老君,这鼻子可还好?”要是真叫人可劲儿摸,这鼻子迟早有一日得塌。
沈灵烟扑哧一笑,摆手道:“放心吧,我们那会可飞不起来,老君好着呢。”说着低喃了句“老君得罪了”就让林瑾玉抱着一跃而起,满心期待地轻轻摸了一下又牵着他的手去摸,他回以无奈却宠溺的笑。
“没办法,这儿的平均寿命太低了,我还想多与你过几年呢,偶尔迷信也不错?哦对了,还要让然叔带娘来一趟,至于外祖父外祖母,还是不要麻烦了,每日多运动运动好了……”
林瑾玉但笑不语,即便自家夫人想法幼稚,他也乐意奉陪,不为别的,只她一句“还想多与你过几年”心内便熨帖了。
日薄西山,云彩成画,二人在山顶欣赏良久才回府。
“这……”对上府门前排排坐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的三个小家伙,活像留守儿童眼巴巴的地守在门前盼爹娘早日归来。沈灵烟心虚的摸摸鼻子,自从来了泉州,三个小家伙直接甩锅给靖国公夫妇,自己则与林瑾玉早出晚归地……游玩,确实忽略了他们,想着,给了无知无觉的林瑾玉一个眼神便上前牵住两兄弟的手温柔道:“是娘不好,让你们久等了,咱们回屋好不好?”
“爹爹坏,娘亲也坏!”林清熠气呼呼地控诉着,林清弘则静静地看着自家娘亲,澄澈的眼里带着若隐若现的委屈,更叫沈灵烟受不住。
林夏欢则在林瑾玉的怀里扭了扭,端着严肃的小脸道:“爹爹,曾外祖父说,不管欢儿与弟弟们的爹爹不是好爹爹!”
林瑾玉:“……爹爹怎么会不管你们呢?”幽怨地看了沈灵烟一眼,将小人儿按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安慰道:“爹爹这几日与你娘亲出去办事了,过几日再好好陪欢儿……和弘儿熠儿好不好?”善意的谎言也是必要的,谁让爹爹更喜欢你们娘亲呢。
林夏欢与两个弟弟对视一眼,勉强点头道:“好吧,那等爹爹和娘亲办完事就要陪我们好不好?否则爹爹还是个坏爹爹!”
牵着俩兄弟的沈灵烟嘴角抽了抽,办事?果然是一本正经地说瞎话,瞟了眼脸不红心不跳的林瑾玉,带着俩兄弟先往府里去了。
“爹爹,欢儿知道你是骗人的,但娘亲玩得很高兴,欢儿就原谅爹爹了。”林夏欢小手拍拍他的肩膀,认真道。
林瑾玉:“……”所以今日是给他个教训吗?暗叹一声,自家小闺女也会算计人了,是不是太早了,说好的小棉袄呢?好吧,好歹顾及她娘的心情,依然是贴心小棉袄,只是不是他的。
接下来的几日沈灵烟与林瑾玉就老实地呆在府内,看林夏欢手脚带风地打拳,后头还屁颠屁颠地跟着个林清熠,而林清弘正在一旁看着带画的册,自有一股宁静致远的气韵。
“其实不出门也不错,你说是吧?”
“娘子说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