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前方并排而坐的郑铣和花雨两人,从头到尾神色都没怎么变化过,这时的郑铣却是抬手端起桌上茶盏,慢饮一口,和声道:
“果然强者手下无弱兵,贤弟这位‘青衫六公子’当真天赋超凡,潜力无限。”
花雨也收回眼神,淡然道:
“子陵不过一时占了先机,郑大哥这位侄子也天赋绝伦,竟然已经隐隐领悟到了水之意境,假以时日,必然又是一位宗师高手。”
闻言的郑铣眼中一抹精光一闪而过,笑着道:
“贤弟好眼力,希夷也确是不久前才初步对意境有所领悟,离宗师之境还远得很。不过,希夷在切磋中并未运用意境之力,贤弟你居然都能看出来,看来贤弟你对意境的领悟已经极其深厚了吧?”
这顺势而上的言语功夫当真好得很,既是巧问又是试探。
花雨倒是随意地多,手轻抚着滑如绸缎的小狐狸毛发,淡淡回答道:
“机缘巧合之下略懂一二而已,但肯定是及不上郑大哥你们这样有着万年传承之家精深。意境之力玄妙无方,乃是求道之路上的一条便捷大道,但能踏上这条道的人无一不是天资超凡、机缘天成的天眷之人,大部分人是没有这样的机会的。”
郑铣也不再看湖中比斗,而是转过了身跟花雨开始谈论。
“贤弟所言道出了意境之妙。先天之上凝虚,始入道途,然凝虚中有宗师,宛若其中王者,可睥睨同境之人,而这意境乃是宗师之根本,亦可谓领悟了意境之人方才具有王者之资。只是,意境却是玄之又玄,并无修炼之法,全凭己身悟性、机缘,凝虚境界贴近天地,日久之下,多数人都可对意境有所领悟,但却不称为宗师。”
花雨听着也点头应和,知他还有下。
“唯有先天悟意境,再以意境、真气同入凝虚,此种人方可称之为宗师。只是,凝虚之下,能在先天便领悟意境之人少之又少,可谓千百中无一。求道之途难,难于上青天啊!”
郑铣一脸的唏嘘和感慨。
花雨看着一脸不胜感叹的郑铣,眼神一抬,道:
“万千风景在险峰,正因道途之难,方才引人入胜,苦苦追求。况且,大道三千,殊途而同归,意境宗师不过是先走一步而已,最终能达到哪一步,也非是仅仅一个意境便能决定的。”
郑铣一愣,哈哈笑道:
“贤弟这胸襟气魄当真让为兄惭然,倒显得有些消极了。哈哈,贤弟有此大气魄,又不惜舍身借官府之力布下大局,再有诸多手段相辅,未来这江华州内必有贤弟一席之地啊。”
花雨也顺势笑道:
“小弟不过年少锋芒之语,以后还要向郑大哥多多请教,到时还请郑大哥你不要藏私啊。”
交谈、试探、比斗,又彼此欣赏且各有所需,寥寥数语间,两人便定下了郑家以后跟总巡检府之间的相处定位。
郑家认可了花雨的总巡检府在扬州城的地位,也就相当于认可了总巡检府这些日子以来的动作。
而且,日后还会在一定程度上给予花雨的总巡检府支持。
作为江华州的五大巨头之一,这样的决定,无疑是给了花雨的总巡检府一个可靠且极有分量的背。
从此,总巡检府的一应行为在明面上都是得到郑家认可的正当行为,凡郑家所属势力都不会恶意针对。
不要小看这样的一份认同,扎根江华州数万年之久的世家大族,可以想象他们在这里的影响力。
有了这份认可,花雨的总巡检府才能真正在江华州行动起来。
不然,绝对是寸步难行。
只是,花雨在行动之前就早已摸清了这些世家宗派的秉性,料到了如今的结局。
这些能立世数万年的世家宗派都有着他们独特的处世之道,只要传承不灭,他们便能坐看风云起落。
即便王朝兴灭,人间巨变,他们也有着岿然不动的底气。
在此之外,他们最擅长地便是投资和拉拢天才人物,或者,打压或毁灭天才人物。
跟着我混的,就是好人和值得支持的人,不跟我混的,那就是威胁或是需要毁灭的人。
好在,从暗部探查到的关于郑氏家族的情报,以及从秘苑所得的江华州各大家族传承事迹,经暗部和花雨梳理之后判断,这些传承极为久远的势力大都有着远超凡俗的胸怀,又或者说是骄傲。
像花雨这样草草崛起的英杰之才,他们最多会关注却不会太过看重,但即便如此,在不影响他们的根本传承的情况下,也不妨碍他们会示之以好以作投资和拉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