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之所以能从朝鲜通度寺逃脱,完全是因琉球国王舅马良弼的刚愎自用所致。
原来,大明隆庆六年(公元152年),琉球国尚元王驾鹤西去,琉球王宫经历了一番内斗,尚永王战胜了他的哥哥尚伯康,成了琉球第二尚氏王朝六代领主,这段将在第三部《暗战》再做详述。
大明沿海的倭寇被肃清之后,隆庆朝放开海禁,准贩东西二洋,给琉球国带来了更多的贸易机会,首里城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可谓是:异宝充满十方刹,舟楫万国之津梁。
尚永王即位后第一件大事,便是派王舅马良弼、长史郑迥等人上奏大明朝廷,请求册封,不巧的是,尚元王去世后没多久,隆庆帝也御驾殡天了,由刚满十岁的太子朱翊钧即位,尚未改元。
马良弼和郑迥作为属国的使节,进京之后先祭奠先帝,后上疏请求册封,但他们发现,这时候朝廷没空理他们了。
因内阁正在忙于权力的重新分配,让这二位使节受到了冷遇,等候册封期间,除了礼部尚请他们吃了顿饭,连一名内阁成员也没再见着。
上柱国、中极殿大学士、内阁首辅高拱叹曰:“十岁太子,如何治天下!”对这个小孩子的继位十分担忧,担心宦官专权、后宫干政,正在暗中发动群僚,策划赶走太子的大伴、司礼监秉笔太监冯保,给陈皇后施加压力。
冯保听说高拱对自己不利,心中十分害怕,暗中找武英殿大学士张居正商议,想推举张居正为内阁首辅。
张居正不置可否,并没有答应冯保任何事,只是把高拱所感慨的那句话,改成了:十岁的孩子,如何做得了人主!
冯保恍然大悟,返回大内之后,对陈皇后及众贵妃哭诉高拱的蛮横,并添油加醋的渲染高拱瞧不起太子,说什么十岁的孩子做不了人主,他准备将拥立藩王夺取大位,令陈皇后十分吃惊,马上把张居正被召进宫来,一起商议如何尽快赶走高拱。
马良弼和郑迥在京城住了好几个月,一直到高拱下台,还是没有能见到刚刚即位的太子和陈皇后,又等到张居正执掌内阁,才告知马良弼等人,因太子守孝期间不能改元,只有等改元之后才能册封尚永王。
这二位琉球使者算了算日子,差不多得等到年底了,因琉球国也是朝野不稳、王宫内杀机四伏,便赶紧返回了琉球。
他们回去之后发现,在王宫中掌控实权的王公公,已经转变了态度,不再支持尚康伯复辟了,马良弼的姐姐马王后独揽王宫大权,即位不久的尚永王地位很稳,但由于一直没能得到朝廷的册封,马王后也是心急如焚,没过几天,就又把马良弼和郑迥派往京城。
在野多年的马良弼,希望在尚永王时代有所作为,在出发之前,与郑迥争执了起来。
按照通常的惯例,应该从首里那霸港出发,从福建的宁德登陆,再北上进京,但马良弼以琉球和朝鲜之间的贸易十分紧密,他想到朝鲜考察为由,非要先北上朝鲜,经辽东前往京城。
性格懦弱的郑迥不想和马良弼较劲,便依了他,于万历元年十月,二人率使团从釜山登岸,一路上游山玩水,就来到了通度寺。
通度寺的敬岑长老出面接待了琉球国使团一行,带着他们参观大雄宝殿。
马良弼发现,这里的宝殿与众不同,殿内并无佛像,心中十分奇怪,便问道:“请问长老,为何这里不见佛祖?”
“阿弥陀佛,这里有三宝之首,都在大雄宝殿后边的金刚戒坛内,故此,大雄宝殿不设佛像。”敬岑长老答道。
众人离开大雄宝殿,前往金刚戒坛参观,沿四面走了一圈,只见方形法坛四周,挂有不同名称的匾额:
东边写着大雄殿,西边写着大方广殿,南边写着金刚戒坛,北边写着寂灭宝宫。
金刚戒坛内安置有释迦牟尼的真身舍利和袈裟,世间罕见,琉球国使团虔诚地顶礼膜拜了一番。
离开戒坛,在敬岑长老的陪同下前去用斋,马良弼忽然发现,有名个小沙弥正在隔着窗户,往一间小木屋送饭。
这时,木屋中有个声音传来:“我是琉球国首里城酒坊的掌柜,你们为什么如此对我,快放我出去!”
听到这儿,马良弼不走了,面带愠怒,注视着敬岑长老。
敬岑长老显得有些尴尬,解释道:“阿弥陀佛,请马大人不要听信他的诳语。”
马良弼不依不饶,生气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请长老做出解释。”
“阿弥陀佛,这是日本国延历寺的天海法师捉来的一名海盗头目,在这儿已经关了两年。”
听说自己的国民被日本人说成海盗,马良弼的心中很不舒服,却又一时难以发作,走到郑迥的近前,趴在他耳边讲道:“你去问问,这人到底是谁。”
郑迥来到了小木屋前,问道:“你说你是首里城酒坊的掌柜,如何证明?”
“你到窗前来,我对你解释。”林风答道。
小木屋的窗口很小,郑迥趴在窗口,也想看看里面的人长什么样,突然被林风一把抓住了衣服。
郑迥挣脱不掉,往里面观瞧,只见屋里的这个人满头乱发,扎髯的胡须,眼窝深陷,如恶鬼一般。
林风紧紧抓住郑迥的衣领,拼命地给他解释,讲得头头是道,马良弼在一旁驻足细听,不住地点头。
讲到琉球王宫的王公公在首里城兴风作浪的时候,马良弼忍不住了,大喊一声:“够了!”
这时,林风也讲不下去了,呜呜地痛哭了起来,声音十分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