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跑出了农舍,穿过村外的小树林,到了官道上,擦干了眼泪,仰望着星空,心中十分茫然,默默地念道:
怪不得这近两年来,连封信也没有,原来负心汉已经娶了两房夫人!
父亲和朱家父子现在什么地方?这伙贼人到底什么人?
……
这时,树林中窜出了七个黑影,头裹着黑巾、一身黑衣,手持弯刀,冲上前把灵儿围了起来。
灵儿摆出了格斗的架势,用日本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这些人也不答话,缩小包围圈,刚要准备动手,正在这时,黑暗中就听“嗖、嗖、嗖……”几声冷箭,四名黑衣人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年轻人扔下手中的弯弓,手持宝剑冲了上来,挡在许灵儿的面前,与剩下的三个黑衣人战在了一起。
灵儿想帮忙,但手无寸铁,从倒地的黑衣人手中捡起了一把弯刀,再抬头看时,这三个黑衣人已经被杀掉了。
年轻人又去检查那四名中箭倒地的黑衣人,发现有一位没有断气,便蹲下身问道:“谁派你来的?说出来便饶你一命!”
这名黑衣人在地上打了个滚,想趁机逃跑,被年轻人踩住了脑袋,继续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抓这位姑娘?谁派你们来的?”
“我上有老、下有小,不得已做了海盗,求你们饶了我吧。”
听这位是江南口音,灵儿问道:“我问你,是胡九官派你来的吗?”
这位受伤的黑衣人赶忙答道:“不是、不是,是小西隆佐派我们来的。”
自从在船上遇到了小西隆佐,灵儿就担心可能会出事,果然,这位号称全日本最善良的基督徒,煞费心机的从釜山跟踪到了开城,又丧心病狂地伸出了魔掌。
“我们与小西隆佐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他为什么要害我们?”灵儿愤怒地问道。
“据说,你们是林一官和羽柴秀吉的敌人,这二位都是小西隆佐的好友;在日本还有你们的同伙正追杀林一官,甚至还要绑架羽柴秀吉,因此,准备抓到你们之后,把你们送到羽柴秀吉的手中,要挟你们的同伙,不要再继续与他们作对。”
听到这儿,许灵儿忍不住举起了手中的长刀,想一刀结束了这名歹徒。
年轻人抓住了灵儿的胳膊,问道:“罪魁祸首小西隆佐现在什么地方?”
灵儿的头脑顿时也清醒了起来,跟着问道:“与我同行的还有三人,他们现在什么地方?”
“饶了我吧,我再也不做海盗了,我上有七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在南京还有一双女儿,杀了我就是作孽啊!”
灵儿把手中的长刀对着歹徒,厉声喝道:“少废话,快回答我们的问题。”
“小西隆佐就在开城,那三个人可能被送到釜山去了。”这名歹徒哭着答道。
灵儿讲道:“事不迟疑,速带我到开城,务必要抓到小西隆佐。”
年轻人对这名歹徒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发现他并没有受伤,可能是他看有人中箭倒地了,他也跟着倒在了地上,很明显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便笑了笑,讲道:“灵儿姑娘,我陪你到开城去抓这个可恶小西隆佐,你看看,这位根本没有负伤,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的。”
灵儿十分感动,对年轻人躬身施礼,问道:“请问壮士尊姓大名?许灵儿感激不尽!”
“在下李舜臣,能为李如松大人的妹妹效劳,实乃三生有幸。”说着,李舜臣从怀中掏出根绳子,把这名歹毒结结实实的给捆了起来。
听李舜臣又提起了李如松,灵儿的心中如刀绞一般,等歹徒被李舜臣绑上之后,狠狠地踢了他几脚,把怒火撒在了歹徒的身上,骂道:“该死的海盗,还敢磨磨蹭蹭的,小心我一刀要了你的狗命。”
从这儿到开城有四十多里的路程,漆黑的官道上只有这三位在匆匆地赶路,当到了开城附近,已经是深夜亥时了。
开城郊外的马路上行人多了起来,虽然李舜臣拿宝剑时刻恐吓着这名歹徒,但还是担心会遭官府巡夜的盘查,显得都十分紧张。
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歹徒看出了他们的心态,突然坐在地上不走了。
灵儿拿长刀指着歹徒,问道:“你想干什么?快起来跟我们走。”
歹徒马上跪倒在灵儿的面前,流着泪讲道:“我知道你们都是朝廷的锦衣卫,求求好心的姑娘,救救我吧!我叫汤景,应天府人氏,本是金陵城的富商,只因在外出经商被海盗掠去,老母和妻儿落到了邓碧川的手中,迫不得已跟他们做了海盗,若是姑娘将来能救出我的妻儿老母,今日我死在开城也可以瞑目了。”
“你既然是邓碧川的手下,怎么跑到开城来了?”灵儿问道。
“去年,秋目浦的林一官跑到堺町,拿出数十万两银子,把从秋目浦逃亡伊岐岛的海盗纠集了起来,邓碧川也趁机推荐我和陈元化等人投奔了林一官,就这样,我被林一官带到了朝鲜,他给了我们很多银子,让我们在朝鲜王京开店,这一年当中,又有不少从日本跑过来投奔我们的喽啰,所以,从釜山一直到平壤,到处都有林一官的人,我真的是不想干了,我要回家。”
怪不得王冲、郭奕跑到南洋大半年,也难觅林一官的踪迹,没想到他们居然跑到朝鲜来了,灵儿不禁问道:“林一官现在何处?”
“据说林一官在朝鲜部下据点之后,又到辽东去解救他的妻妹,然后,从山海关一路南下,沿海岸一线继续布置窝点,最后,从福建返回了琉球,借助琉球的地利,往来南洋和日本之间,把西洋人的新式火绳枪运到堺町卖给小西隆佐,小西隆佐再运送给羽柴秀吉。”
根据汤景所说的这些脉络,灵儿判断他没说假话,接着问道:“你在朝鲜负责做什么?”
“我是朝鲜王京店铺的掌柜,今儿后晌,小西隆佐在朝鲜的姘头和一名开城饭馆的伙计,他们二人一前一后跑到我的店里,说是有人在那个村子附近打劫了他们,让我派人去帮忙,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
“那你可知道,我父亲和朱家父子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