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绰追问:“柱国如何战?”
宇泰陷入沉思。柔然大军已直抵夏州,一旦过了长城,便是长驱直入往长安而来了。可是若把夏州一带作为主战场正面迎敌,一则消耗过大,二则,那里靠近东边,他担心高欢会趁虚来收渔翁之利。
“苏卿可有良计?”他的目光一边在地图各处逡巡一边问。
苏绰点点头:“柱国可遣一军佯装主力,挺进夏州与柔然的先锋部队正面交锋,吸引柔然的主力往夏州进发。柱国再遣军从灵州绕过长城,出现在他们的后方,截断其粮道,切断其归路。没有粮食,他们也无法继续南下。如今眼看天气转寒,夏州又地处荒漠,水源不足。我们在周边形成合围,把他们困死在长城脚下!”
宇泰举着烛火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的地图,在心里默默思考着苏绰的计策,计算着行军的路径。他的目光扫到地图上的东夏州,说:“此计甚好。还要有人卡住东面,防止他们和高欢联合。”
苏绰看着他,忽然小声说:“郁久闾皇后这两日在宫中大吵大闹,至尊不胜其扰,又避而不见。我得到消息,郁久闾皇后已暗中让中常侍曹宠去东夏州赐死乙弗氏了。”
“什么?”宇泰一皱眉。
乙弗氏他是留着平衡和皇室之间的关系的,乙弗氏若是死了,很多事情会变得棘手,尤其是将来皇帝驾崩太子继位,将是个很不好掌控的鲁莽年轻人。
“我去东夏州吧。”一个声音从房外传来。
两人一起向外看去。
只见一身白袍的郎英大步跨了进来,如一阵清风拂来。
“阿英?”苏绰有些诧异,“你怎么也在这儿?”
宇泰也诧异地看向已经换上一身男装的冉盈。他不想再将她牵连进这些国事里,去冒各种各样的风险。
这几日宇泰过得无比舒畅,白日里看看奏折,同冉盈谈谈政事,又或者两人写写字读读诗下下棋;到了晚间,看看笔记小说,两人讨论讨论搜神记、幽明录里的荒诞故事,灯下红袖添香,也甚有情致。
他不想她再换上男装去做那些出生入死的事情。
冉盈被苏绰问得一时语塞,道:“我……我也是听说了军情,急忙赶来的。”
苏绰更奇了:“我来这里之前特意去你府上寻你不着,你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冉盈的脸上忽然现出羞赧之色,伶牙俐齿的人,竟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宇泰神情微妙地看了她一眼。
古怪的神色只在冉盈脸上一划而过,便迅速隐去。她顶了苏绰一句:“我要去哪里要你管!我今晚出去喝酒去了,你当然找不到我!”
聪明的苏绰捕捉到她和宇泰表情的变化,满腹狐疑,沉默不言。只不过随口一问,他害什么羞啊?
冉盈转头对宇泰说:“柱国,郎英愿去东夏州保护乙弗皇后。”
宇泰默默地看着她,心中有些不情愿,可眼下苏绰在这里,他又没什么理由拒绝。冉盈见他犹豫,又说:“柱国只管去战,阿英会将乙弗皇后完好地带回长安。”
苏绰的心也回到了战事上,说:“若是阿英去,那便令人放心了。只是曹宠今天一早已经出发,阿英须得快马加鞭了。”
宇泰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你骑苍鹭去,一定能赶在曹宠之前到达东夏州。只是,苍鹭脚力出众,恐怕其他人赶不上你。”
冉盈说:“我骑苍鹭先去救人。请柱国派人随后跟来便行。”
宇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