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看了看贺楼齐,脸上那表情的意思是:怎么办?
贺楼齐见冉盈居然敢把宇泰一路赶出了房,也是觉得不可思议。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嬉皮笑脸地小声说:“这个小阿冉,有阵子没见,真是脾气越来越大了……现在使个小性子就把柱国赶出了房,以后还不得拌两句嘴就把柱国赶出卧房啊……”
宇泰脸一沉,不行,这苗头不好,得治住她。
再说他有底气呀,他宇泰身正不怕影子斜,明明就是个误会嘛!他这不是赶快把人打发走了就来安慰她了吗?
他上前敲门,语气颇为阴沉不满:“阿盈,把门打开!”
“不开!”
“孤命令你立刻把门打开!”
“不!开!!”
“这是我的官邸!开门!不然我就……”
还没等他“就”出来,里面发飙了:“你就罚我是吗?别!不用柱国大人罚,我现在就去跪着!我去抄奏折!……不,我跪着抄奏折抄到太阳下山!”
宇泰:“……”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句话固然有道理。可在有些时候,针锋相对反而最怕对手突然认怂。本来攥足了力气要一拳打过去,却忽然看见对手抬手开始自己狠扇自己的耳光,那感觉真是……既失落,又尴尬,还有些不知所措。
宇泰现在的感觉就是失落尴尬又不知所措,刚才那股子如虹的气势像是树冠上折断的树枝,欲坠不坠地挂在树冠上随着风摇摇晃晃。
“阿盈,孤……孤没要罚你,你先开门!”
门里没了声音。
“阿盈……”宇泰唤了一声。里面没动静。
“阿盈!”又唤了一声。还是没动静。
便是吵两句也是好的,这突然间没声没息的,他心里慌得紧。
“阿盈,你说个话!”他退开两步,里面再没动静他就要踹门了。
“宇泰你就是个……混蛋!我为了早日见到你,特意走了水路,昨夜小船遇到漩涡落水,我差点死在渭水里!刚刚在来的路上我还在想,你见了我一定很开心。可你竟然……竟然……”像是酝酿了很久,哭腔出来了,抽抽嗒嗒的,从愤怒到委屈再到伤心,情绪一气呵成,一个嗝儿都不打。
宇泰这下彻底慌了。他的小阿盈几时在他面前这么委屈过?这是真气了。
他赶紧上前两步,贴在门上扒着门缝软声哄着赔不是:“阿盈,我没有……你误会了!我……你,你昨晚落水了?你快开门让我瞧瞧!”
“不用你假惺惺!你走!别来烦我!”哭得越发厉害了。
宇泰更慌了:“我……我没假惺惺……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你先把门打开我慢慢跟你说!”
贺楼齐在一旁想,厉害呀……一个表情,两滴眼泪,三声诘问,四句委屈,柱国就乖乖地缴械投降了。眼看他在门外急得抓耳挠腮,真是人间一大奇景。
柄国之臣的威严呢?执牛耳者的气势呢?再不济,前几个月罚阿冉下跪抄奏折的威风能抖出三分都行啊。
可宇泰现在除了心疼肝疼肺疼五脏六腑都疼,真的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