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如愿表情有些严肃,那五官在月光映照下说不出的俊美。他说:“出来走走。”
冉盈一肚子狐疑。三更半夜的,他不陪如罗氏早点休息,走走?
两人在花园里走了两圈,独孤如愿一直没说话。冉盈终于憋不住了,问:“大人是有什么事吗?”
“黑獭来信了。”
冉盈一愣,停下了脚步。
独孤如愿看着她,继续说:“黑獭可能明天就到荆州了。”
冉盈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锐器猛的一刺:“他……他来做什么?”
“信中说,他来接你回长安。”
冉盈一听,只觉得两脚发软,差点瘫软在地,再也走不动路了。她缓缓停了下来,伸手扶住了身边的一棵树。
四周一片寂静,她只听见自己的心砰砰跳动的声音。
算算日子,他下个月都要和公主完婚了,又要接她回长安做什么?他对她就这样随心所欲?
独孤如愿驻足看着她雪白的小脸此刻越发的白,眼眶却已然通红,心中有些不忍。宇泰在信中说,高平公主犯下无道重罪,已被终生幽禁。他知道阿盈一直寄住在他府上,特意来荆州将阿盈接回长安。
独孤如愿对他的这一举动十分不满。他觉得在这件事情上,宇泰始终没有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和自己应该要的东西。他若是要情,就排除万难做出牺牲,给阿盈一个正妻的名分;他若是要利,就该对阿盈放手,让她有自己的归宿和幸福。
惟独不能像这样,左右摇摆,举棋不定。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不是他的做派,对阿盈也不公平。
晚风阵阵,吹得树顶的叶子沙沙作响。
沉默了很久,冉盈说:“大人认为我该和他回长安吗?”
“我不知你们的故事,所以无法为你提供什么建议。不过,我认为,你从心所欲便好。”
“从心所欲……”冉盈轻声重复着这四个字,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一早,如罗燕慌慌张张地拿着一封信跑去找独孤如愿和如罗氏:“不好了!阿盈走了!”
独孤如愿面无表情,仿佛早已知道;如罗氏却是一惊,连忙抽出冉盈留下的信来看。
信里说,感谢他们几个月来的关照,如今因为突发意外,有不得不立刻去做的事情,所以不告而别。将来有机会一定回来当面谢罪。
如罗氏又急又气,骂道:“有什么突发的意外连个招呼都来不及?!”
独孤如愿轻抚了几下她的肩膀,用眼神示意她不用如此。
如罗燕也急:“什么突发意外,不会是因为杨五吧?是不是他母亲的表现太离谱了,让阿盈觉得难堪?看我不骂死他那个混账!”
还没等到如罗燕去找无辜的杨淙兴师问罪,晌午时分,宇泰已经兴冲冲到了刺史府门口,进去了没一盏茶的工夫,又旋风一样冲出来,飞身上马扬长而去。
独孤如愿追出门,见到他带着一群侍卫绝尘而去的背影,他的心里只有一句话:你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