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肃问:“方才郎公子可是将我认错了?”
冉盈轻轻一笑,低下头说:“抱歉,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哦?”郑肃一挑眉,嘴角含笑,“这么巧吗?那日后有缘,须介绍我和他互相认识一下。”
冉盈看着宽阔平静的河道,摇了摇头,低低地说:“他已经去世了。”
郑肃一听,露出诧异的神色,没有说话。
冉盈沉默了一会儿,说:“很抱歉将郑郎错认成他,是我失礼了。”荥阳郑氏毕竟是本朝四大门阀其二,只怕他会介意。
郑肃却轻轻一笑,似毫不在意:“无妨。”他看着冉盈一脸难掩的悲色,宽慰她说:“生老病死乃是天道寻常,朗公子不必太过悲伤。”
冉盈点点头。
这是郑肃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直咳得那张俊脸涨得通红,好像憋住了一口气,随时都会断气似的。
冉盈连忙一手扶着他,一手为他顺着气。
惊动了他的侍女闻声而来,急急地将一领披风披在他的肩上,口中说道:“夜这样深,公子不能站在这里吹河风的!”
咳了好一会儿,郑肃总算停了下来,又重重地喘了几口气,脸上的红色才缓缓褪去了。
“郑郎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风吹多了?”冉盈关切地问。
郑肃摇了摇头,说:“我自小身子弱些,不碍事的。”
“那你今晚还喝那么多酒!”冉盈的口气忍不住带了三分嗔,一下子又觉得自己关心得有些过了,便尴尬地闭了嘴。
郑肃看了看她,又是温润地微微一笑:“不早了,朗公子回舱休息吧。”又转向自己的侍女:“送郎公子去舱房。”
深夜,所有人都睡熟了。只有郑肃还一个人站在甲板上,默默地注视着河面。
不一会儿,从岸上驶来一艘快船,那快船全身漆黑,未点灯火,在黑夜中丝毫不引人注意,迅速地向楼船靠近。待到近了,郑肃看到船上站着几个蒙面黑衣人。黑衣人抬头望了望,两个飞上绳索挂住楼船的船舷,悄无声息地爬了上来。
郑肃双手负在身后,神情冷峻地站在黑夜里。方才那一脸的谦和温润全然无踪,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在沉沉夜色中透着戾气。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船行时激起的水声哗哗作响。
两个黑衣人上来,对着他单膝跪下,压低声音恭敬地唤道:“参见乐安王。”
郑肃微微顿首,扬着下巴并不看他们,声音冷冽:“今天遇到旋涡,没有用得上你们……王父有何事要交代?”
一个黑衣人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渤海王要乐安王找机会设法扰乱长安。给他在外围制造机会。”
“扰乱长安?”郑肃冷笑一声,“在宇泰的地盘上兴风作浪,这可真是个好差事。那宇泰跟恶犬护食一般把长安护得跟铁桶一样——也是了,不是好差事,王父也不会让本王去。”
两个黑衣人垂首噤声,不敢多言。
“你们回去禀告王父,本王会想办法。请王父也打起精神来,别到时候本王做成了事,王父跟不上速度。”
“是。”两个黑衣人同时想,前半句话也就罢了,后半句话,谁敢带给渤海王。
“渤海王还问,冉氏后人是不是已经找到了。渤海王最近和至尊的矛盾日益激化,他不想再等了,要乐安王尽快查明传国玉玺的下落。”
郑肃又是冷笑:“这年头篡位还需要传国玉玺?直接进宫将那元善见一刀杀了不就得了。整日将宇泰那厮挂在嘴上赞不绝口,宇泰敢做的事,他倒不敢了。”
两个黑衣人又不敢说话。
这话太大逆不道,没法接。
“你们跟王父说,冉盈已在我的掌握之中,但是这件事请他不要插手。本王刚刚有了个一石二鸟的大计划,别让他给我搅黄了。”
“是。”两个黑衣人又想,乐安王带给渤海王的话,果然是只能带一半。另一半都是要人命的。
郑肃又问:“冉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