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晴若闻言,微微放了心,道:“佟太医本不是治外伤的人才,在重华宫服侍难免有不当之处,孟昭仪此次出手相助,想必佟太医会记在心中的。”
孟清歌听赵晴若言语中并未提起她自己,微微眯了眼眸。昨日赵晴若到邀月楼,说是入宫许久不曾上门见过,闲谈中却提起了佟太医被德贵妃杖责之事,也是这样一番说辞。
求人都求得这样隐蔽,这个小姑娘,真是有意思。
孟清歌用了一口茶,道:“其实佟太医以前看顾的是郡主的身子,太后娘娘想必也知道佟太医技长技短之处,他若是和太后娘娘言明这些,倒也用不上妾身向皇上开口。”
赵晴若听出了孟清歌话底的询问之意,道:“太后娘娘坐镇后宫,又操劳着施妃之事,怕是无法空出闲来为这件事烦心。”
是不想让太后娘娘烦心,还是不想让这样有可能牵扯儿女私情的事让皇家知道?
答案在孟清歌心里不言而喻,这也是她将佟济要到了自己身边的原因。但她没有说出来,而是又问了一句:“妾身也明白太后和郡主的辛苦。其实妾身刚入宫,这皇城高墙,着实令人惶恐,除了皇上,也不敢擅自往各宫里走动。”
赵晴若闻言笑道:“孟昭仪虽是宫中新人,但深得圣心,太后娘娘想必也会照拂一二。”
孟清歌要的就是赵晴若这句话。而赵晴若说出了这句话,也就是同意与她站成了一线。
看目的达到,孟清歌也不愿说这些累人的话了,但是看天色还早,又不想回宫,她向一旁看去,见到了一副摆在桌上的棋盘。
“郡主可爱下棋?”
赵晴若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那副棋盘,道:“我棋艺不佳,只是闲暇是自己玩一玩罢了。”这话说得倒是真的。虽然以前跟着宋太傅日日学习琴棋画,但是宋太傅的棋就下得不好,赵晴若自然也就棋艺不佳了。
孟清歌却是来了兴趣,道:“无妨。本来下棋也就是个消遣。郡主不如陪妾身下一盘?”
赵晴若原以为孟清歌说完了话便要走的,却不曾想她还要同她下棋。但是赵晴若不知怎的也没有拒绝,拿了棋盘来与孟清歌下了起来。
其实孟清歌也只比赵晴若大了不过三四岁,赵晴若在宫中多年,也是难得有人主动陪她消遣时光。
两人正下着,却见佟济来了。
“臣见过孟昭仪,见过……朝云郡主。”
赵晴若见到面色有些发白的佟济,微微一愣,道:“佟太医怎么来了?”
佟济回道:“臣本是去邀月楼给孟昭仪诊脉,但是那儿的宫人说孟昭仪在永安殿,臣便过来了。”他说着,眼睛时不时地看一看赵晴若。
赵晴若闻言,看了一眼孟清歌,面色淡淡地道:“那边在我这儿诊脉吧。”
佟济依言上前,孟清歌也配合着让他诊脉。待佟济瞧完了病,给孟清歌写了方子,道:“昭仪娘娘的寒症不重,用了此方后休养几日便好。”他顿了一顿,飞快地看了一眼边上自刚才后就没有再和他说过话的赵晴若,道:“天气转凉,还是要注意保暖,不要吹过了风。这道驱寒的方子,也要常常用着。”
赵晴若知道佟济这是暗暗叮嘱着自己微微垂下眼,在心里叹了口气。
一旁的的孟清歌将两人的神情瞧在眼里,谢过了佟济便让他下去了。
她让佟济来这一趟,就是想要试一试赵晴若的态度。但是今日看来,这倒是一出郎有意,妾无心的戏码。
待佟济走后,赵晴若往棋盘上落下一子,道:“昭仪娘娘往后到了诊脉时,还是好好待在自己屋子里好。如今在我这而诊完了脉,回去又吹了风,可是得不偿失啊。”
孟清歌知道赵晴若看出来自己的这些小动作了,也不愿编话圆过去,反而大大方方地道:“妾身一时起兴来了郡主这儿看看,反而误了正事,是妾身的不对。便再没有下回了。”
赵晴若轻轻一笑算是过去了。
孟清歌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在心底叹道:这个朝云郡主,还是小小年纪便不仅能讲话说得滴水不漏,又心思缜密,做事周全,真是难得。而且赵晴若虽是外臣之女,但就是因为这个身份才不会和她有利益之争。还好这样的人,如今,是盟友。这一步棋,她算是走对了。
但是,某人的棋倒是没走对。孟清歌看了一眼这个棋盘,在心底暗道。
“我原以为郡主说自己棋艺不佳是谦虚之词,没想到是实话。我这一子落下,便可成定局了。”
听孟清歌这样说道,赵晴若忙低头一看,待看出来了有些懊悔地咬了咬唇。
孟清歌见方才还冷静自持的赵晴若露出这般女儿家的娇态,不由得一笑,道:“郡主说,我这一子,落是不落?”
赵晴若见她笑自己,忍住想嗔她的冲动,道:“这全凭昭仪娘娘自己。”
孟清歌见赵晴若还强装着镇静,笑得更欢了,稳稳地落下那一子,然后歪了歪头对赵晴若道:“棋局是棋局,既然郡主说了,我便落了。”
赵晴若知晓败局已定,但还是硬着头皮走完了。然后便开口送客:“我棋艺不佳,怕是扫了昭仪娘娘的兴,改日有机会再下吧。”
孟清歌刚起了兴,这会儿可不想走,忙按住棋盘道:“没有。郡主的棋下得还是不错的。”
“今日尚早,我也不急着回去。郡主可否赏脸再陪妾身下几局?下一局,我让郡主两子可好?”
赵晴若本想拒绝,但看见孟清歌的笑,不知怎么答应了下来。那一日,赵晴若一盘未赢,但是永安殿却隐隐传出了笑声。
……
宫外,秦王府里。
祁政看着棋盘对面的江逍风道:“你这几日倒是闲得很,日日来找本王下棋。”
江逍风举着棋子笑道:“这不是因为暖烟阁失火一事,微臣被皇上恩赐休沐半月嘛。柳宣忙着科举之事,范云陪着待产的媳妇,我便只能来烦殿下了。”
祁政端坐着,轻轻一笑,道:“烦本王,还是躲婚事?”
江逍风闻言,哭丧着脸道:“什么事都瞒不过殿下。”
祁政落子道:“你舅舅的女儿,是门好亲事。”
江逍风跟了一子,道:“微臣知道。微臣只是,有些惶恐。而且,殿下还未成亲,微臣想继续为殿下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