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晴若也感觉到了德妃那有些冰冷的视线,但还是稳住了心神没有慌张。赵晴若身后的竹容则是一直低着头,将慌乱都藏在了低垂着的眼睛里。
“那样的贱婢,怕是也吓着了郡主。”片刻的沉默后,德妃又重新开了口道。
“本宫还要去给皇后请安,就先走了。”
赵晴若乖巧地屈膝行礼。“臣女恭送德妃娘娘。”
待德妃走了之后,竹容松了口气,上前扶住赵晴若,唤了一声:“郡主。”
赵晴若将一手心的汗暗暗用帕子擦了,轻轻拍了拍竹容,往前走去,继续赏梅。
德妃那样心思缜密的人,赵晴若不知道她会不会看出来什么。但她在做事前便藏好了所有的尾巴,郑司制一事又有太后特意帮忙压着,就算是德妃怀疑了,她也寻不到证据能够指向她。
失了郑司制的德妃在后宫已然做不到一手遮天,但是赵晴若依旧只能藏在暗处,不能漏出半点儿影子。
出了御花园,德妃慢悠悠地朝未央宫走去,跟在她身边的阮素开口道:“娘娘这便放过了郡主?”
德妃抱着温热的手壶,道:“虽然宋昭仪出事当天,是她打碎了盛宁宫的瓷瓶。郑司制那件事,她也是旁观者。但是你去尚宫局问了那么多次,不也查不到半点蛛丝马迹吗?”
阮素道:“确实。奴婢除了去问尚制司那些告发郑司制的宫婢,还去问了纪司衣身边的人。可除了说郡主喜爱绣品,和纪司衣走得近了些,都没有听说半点郡主和尚制司或尚衣司暗中有勾结的。”
“朝云郡主身边的木锦也是当时纪司衣去见太后娘娘,太后你娘娘看了喜欢才赏给永安殿的,还连带着赏了几个尚衣司的小宫婢。倒也查不出有什么关联。”
“既如此,怕是真的查不清楚了。”德妃眯了眯眼眸,敛下眼底的厉色,道:“如今她的身份已然是贵重了不少,若没有确切的证据,本宫只能存着疑心。”
“不过,还是得派人给我好好地盯着永安殿。本来本宫不想再动她,可若是她真的在还未及笄的年纪便有了这般心思,本宫,也不得不忌惮一二了。”
……
未央宫里。
今日皇后显然没有什么心思,待人齐了坐了一会儿说了几句话,便让众妃们回去了。
宜嫔却没走,留在未央宫继续陪着皇后说话。
“娘娘好几日都没睡好,眼底都青了。”
祁李氏撑着头叹道:“敏儿愿意回东宫了,可还是不愿意见本宫。”
宜嫔劝道:“夏家事发突然,太子心里也不好受。您又急着再给太子寻亲,太子自然不愿。”
“听说您的侄女婿入了京,正准备着明年的秋闱。到时候若是中了榜,也能给太子添些助力。”
祁李氏闻言笑了笑,心总算是松了一些。
“周嫔今天怎么没来?”
宜嫔哼了一声回道:“八皇子身子弱,冬日里容易生病,她便在屋子里照看着。”
周嫔便是得了良昭仪的孩子之后晋位了的周美人。
皇后看了宜嫔一眼,道:“其实当初我是想劝皇上把那孩子给你的。”
宜嫔直率地道:“妾身可没这心思去养。”她顿了一顿,叹道:“那毕竟,是良昭仪的孩子。”
祁李氏闻言,也叹了口气,又道:“无妨,往后我也会让敏儿好好待你的。”
宜嫔对她轻轻笑了笑。
宜嫔是王府时就跟在祁谨身边的。她的表哥是京中的统帅,得祁谨重用,她可以一辈子安安稳稳地待在这个位置上。之前在王府宜嫔就和祁李氏熟悉些,又和德妃一直不对付,入了宫后,她自然和皇后就要亲近一些。
想起良昭仪,祁李氏又叹了口气,道:“八皇子生下来就啼声微弱,身子一直不好。得了空,你也陪本宫去看看吧。”
“是。”
……
济州在京城以北,相较于轻雪薄覆的京城,十二月的济州已然是大雪纷飞,千里茫茫。
上报的匪乱其实只是当初的余孽作祟。祁政带着范云,领兵冒着风雪又重新走了一遍山,把新建起的匪寨都给端了,算是彻底消灭了那些匪贼。
虽然功成,但是祁政却没有急着返京,而是多逗留了几日。济州知府为了答谢祁政,特地在府中摆了宴,还特意叫来了一些在冬日里穿着单薄的歌姬和舞姬。
“之前七皇子来,臣没有好好招待,真是罪过。如今还望七皇子多作休息,再启程回京。”
酒暖肉香中,济州知府给祁政倒着酒,奉承道。
祁政笑着,不动声色地避开一直往他怀里挤的歌姬,道:“知府大人的盛情款待,本殿自是记在心里。不过该办的事都办完了,本殿明日也就该启程了。”
济州知府笑着道:“殿下再歇一歇也无妨。臣可以陪着殿下看一看济州的雪国风光,届时佳人作伴,岂不快哉。”
祁政饮下杯中的酒,道:“济州的雪景壮阔,京中的雪景也甚是灵秀。知府若愿意,也可以陪着本殿一路回京,去见一见京城的风光。”
“七皇子说笑了,臣怎么能擅离职守。”
“这可不是擅离职守。”祁政放下空杯,在抬眸时,那浮着一层薄薄醉意的眼睛里闪着冷光,“贿赂京官,私刮民脂,暗中卖官。知府大人走这一趟,可是认罪去的啊。”
济州知府虽然已有醉意,但神识还算清明,闻言微微变了脸色。
突然,缺席了的范云带着兵进了院中,包围了这些喝醉了的贪官污吏。
身边的歌姬舞姬跪了一地,祁政仍坐在位子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济州与京中礼部往来的账册本殿都已拿到了。如今物证已有,知府大人可愿意,陪本殿入京,做一个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