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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柴房

李澈没有直接回房,而是在李修合将军离开后,向着府门外走去。因为,对他来说,真正的家不在这里,而是在军营。

他的贴身侍卫齐沧正帮先前打扫的小厮剪灭门头上灯笼里的蜡烛,见李澈走了出来,赶紧小跑过来跟上,说:“少爷,今天太晚了,您一夜没休息,要不就在府上睡下吧!”

李澈瞟了一眼齐沧,道:“回军营!”

齐沧怏怏地缩在他身后,小声说:“军营里又湿又冷,李府多暖和啊……我还不是为您着想么!”他边说边偷瞄李澈表情,见李澈神色一凛,立即改口大声说:“我去牵马!”

其实,齐沧会错意了。李澈如此神情是看到先前门庭打扫的那个小厮了,由小厮又联想到正在柴房里关着的那几个骗子,怒气就像那小火慢炖的白粥,咕噜咕噜地在心底冒着烦躁的泡泡。

当然了,齐沧这个贴身侍卫都会错意了,那个小厮更是没有读懂李澈的神情。毕竟,他是新来的,总想着找个机会攀了个高枝儿向上爬。

可惜,他找错了时间,也找错了地点。他只想着赶紧邀功去!

于是,他拎着手里的大扫帚三两步小跑迎上李澈,讨好似的打了个招呼:“少爷!”

李澈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脚步并未做任何停留,擦身而过。

小厮再接再厉,追上前:“少爷,我已经把刚才那个女骗子关进柴房里等候您的处置了!他们仨骗子都在那儿待着,估计就是一团伙!尤其是那个抱着婴儿的女骗子,口气装得还挺像!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到底几斤几两,总想把自己的身份往高处装!还说跟咱家小姐关系极好,这脸皮真是太厚了!我听着都替主子您生气,所以,我跟几个柴房伙计结结实实地用木棍揍了她一顿!”

这句话宛如一滴香油,恰好点了李澈心中不满的怒火,他回想着之前在柴房里盘问那俩骗子时的谈话内容,终于,停下了脚步。

小厮大喜,连忙站在一边,哈着腰,笑着说:“少爷,之前那俩骗子也是我逮住的!”

李澈眉头紧蹙。

“少爷,我叫孙福德,刚来府上才半个月……”

李澈偏过头,冷冷地盯着他,说:“半个月?”

“……呃,是……我……我过年前两天才入府的。”小厮终于发现李澈神情不对。

管家老张刚送李将军离开,就看到这边似乎发生了什么。他眼瞅着自家少爷似乎对这个孙福德不满,他更是不敢怠慢半分。

毕竟,孙福德能进府里,也是因为价格便宜。半个月前府上忙着筹备新年,缺人手,为了应急才买来的。府里上下只要能帮得上忙的,老爷,太太,小姐他们并不会多说什么。可偏偏是自家少爷,却是个高要求,高标准,相当挑剔的人。老张暗自祈祷,只希望少爷不要迁怒于他。

李澈冷冷地对老张说:“我们府上不需要这种做事没效率的人,把这个人卖了。”

一语既出,孙福德呆愣在原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老张一把拉住他,低声道:“走吧!”

齐沧在不远处观望了老半天,磨磨蹭蹭地,尚未走远,李澈又冲着他的背影,喊道:“齐沧!”

齐沧滴溜个圈儿,又笑嘻嘻地跑来说:“少爷改变主意啦!”

“去调查一下柴房里那三个骗子的真实身份,他们三个,先不急着送衙门。”

“啊?”齐沧很明显不乐意办这份差事,还不如牵马去呢!

“查清楚之后,立即禀报,不得有半分延误!尤其是那对母子!”说罢,他自个儿走向马厩牵马去了。

调查三个骗子?这到底从何下手啊?!问骗子的结果,只会是被骗而已嘛!

齐沧一脑门子迷雾,心里咆哮般的抱怨,却不敢对李澈明着抗议。可他又无从下手,只得拖着疲惫的身心来到柴房门外,扒着柴房门,试图想从门外听听这三个骗子在谋划什么。可他不管换成怎样的姿势,或母鸡抱窝状,或蛤蟆拍死墙上状,或家犬飞天状……他都听不见里面说话的内容,只能偶尔听见一两声小猫的啼哭。

这帮骗子太狡猾了!为了防止外人偷听,还特意带了只猫!

齐沧这人,对李澈那是绝对的忠心,身手不错,比李澈略逊一筹,陪伴李澈身边当个贴身侍卫,实则就是个摆设。李澈自幼就在西滕国的天漠山学剑,哪儿还需要他来保护?其实也是看他本性不错,心底善良,给他一门差事,赏口饭吃。

毕竟,齐沧是穷苦人家出身,懂得珍惜,更懂得感恩。

只不过,也不知道是齐沧小时候饿得太狠,还是怎么的,似乎这耳朵不大好使。听话总能听岔音,眼下,就连柴房门内的细微声音都辨别不了。

因为那根本不是小猫叫,那明明就是白初伊怀中的小婴儿的啼哭声!

白初伊这一晚上劳累奔波,担惊受怕,再加上后背被烧伤大片,衣服早已破烂不堪之下,却又被孙福德等人乱棍给打了一顿。她一个千金小姐之躯,如何耐得了如此折磨?此时的她已经全然没了力气,满身伤痕的她,怀里搂着妹妹,晕晕沉沉地蜷缩在柴房角落,昏了过去。

她妹妹仿若跟她心灵感应一般,嗯嗯啊啊地啼哭了起来,声音不大。柴房外凛冽的北风偶尔强劲地拉扯着房门的声音似乎要将婴儿的哭声淹没。

外面的齐沧听着不真切,可柴房内的另外两个人不仅听着真切,看得也十分真切。

一个年过三十的中年女人和一个约莫十四岁左右的少年。

也许是生活困苦和艰难,让这女人看起来过于苍老,而这少年也似乎过于成熟。

两人穿的衣服上打了许多补丁,可依旧十分干净整洁。衣服似乎从是同一块布料上裁剪下来的,墨蓝色,补丁是茶色。

由此看来,白初伊穿的更是寒酸了许多。

那女人十分好奇白初伊的身份,毕竟,白初伊在被那帮下人推搡着进柴房时,为首那个叫做孙福德的说了一句:“你们同伙来了,重新编排一下你们台本吧!”说罢,便抬起脚,对着白初伊的腰部跺了下去。

白初伊用最后仅存的半分力气,死死地搂着妹妹,已经无力反抗的她在柴房门被关上的瞬间,艰难地挪到了角落里。那里有着一人高的草垛,挨着草垛,也许能暖和几分。

女人和少年面面相觑,他们当然自认为不是骗子,更不明白“同伙”这词儿又是从何而来。毕竟,眼前这个比他们还要脏兮兮的姑娘,他们根本不认得嘛!

可这女人上下打量了几番白初伊,觉得白初伊的神情不对,似乎身体很不舒服。再加上她怀里那个哭个不停的婴儿,一看就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宝宝。

女人琢磨了老半天,最终还是热心肠占了上风。她站起身,猫着腰走了过去,轻轻地喊了几声:“妹子?妹子?”

白初伊昏得不行,勉强用力抬了抬她的眼皮,没吭声。

女人觉得不对,赶紧蹲在她身旁,用手背探了探白初伊的额头,滚烫的额头好似有钱人冬天烧用的炭火,惊得她赶紧抽回了手:“妹子,你病得不轻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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