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也许是因为她现在是王妃,王爷才会让她知道,让她靠近的。
嗯,一定是这样。只是因为她是王妃而已。王爷、王爷那样的人,是不会动心的。
不会的!
……
自那日之后,祁政虽然依旧忙着,但回屋的时间却渐渐早了。
临近上元,京防加重。二十六那日,京城下了好大一场雪,京郊百姓住的地方甚至闹了雪灾,路都走不得了。
也是因为这一场雪,原本押送出京的一个犯人逃了,祁政便奉命带兵在京城各处仔仔细细地清查人员。
祁政在外时,赵晴若又回了一趟赵府。
只是这一次,她不是来见赵辰的。
虽然已经没了人住但依旧被打扫干净的清芳苑中,赵晴若坐在偏屋内,身前跪着一个人,于慎几个都守在门外。
她抱着一只纯白的瓷罐,垂头看了许久,才抬起头看向身前跪着的人。
“你可知道,我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你救出来的。你本应该,是同她一起去的。”
跪着的人正是碧桃。她本来在随葬的队伍里,按规矩到了陵园就要赴死,但却被人救了出来。
而这人,正是眼前的秦王妃。
“王妃大恩大德,奴婢谨记在心,愿为王妃做牛做马。”
“我不需要你做牛做马。”赵晴若轻轻地道。其实救她也不是难事,最近雪那样大,路又不好走,出了些意外疏漏也是常事。她又摸了摸怀中的瓷罐。
“你为什么没有拦她?”
碧桃扶着身子,心里理不清赵晴若这一句是怪罪还是单纯的疑问。
“奴婢……娘娘死意已决,奴婢觉得,娘娘、娘娘去了、也好。”碧桃斟酌一番,还是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她自入宫就跟了孟清歌,她的聪明和洒脱,她也都知道。而慎王走后,她和她都成了弃子。
家人还在慎王手上,碧桃知道自己只能到死都闭着这张嘴。她其实应该跟孟清歌一起去的,但是她没有她那么勇敢,她还是想活。
去了,也好……赵晴若听了这话,抬眸深深地看了碧桃一眼,开口道:“你想过往后吗?”
碧桃没有回话。她也不知道。
“如果我说,要让你给她陪葬呢?”
碧桃身子一抖,惊惧地落下泪来,却没有出声求饶。
“如果让你和她一起去呢?”赵晴若又追问了一句。
碧桃哭着开口道:“娘娘、娘娘带奴婢很好……如果真的要奴婢……奴婢也认了。”她其实想开口求赵晴若让她活下来,但是她看着赵晴若手里已经化成灰了的孟清歌,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悲伤,生生地将求饶的话咽了回去。
赵晴若长叹一声:“能活,就活着吧。她该是想让你活的。”
“起来。”赵晴若对碧桃道,让她上前来,然后将手里的瓷罐给了她。
“我会安排人送你出京,给你能够安身的钱财。”
“带她走吧。去秦淮,找一个柳荫成片的地方,将她葬在那儿,立一块无字碑。”
碧桃紧紧抱着那瓷罐,看着赵晴若颤声道:“朝云郡主……”
赵晴若对她轻轻笑了笑:“既然想活,以后就好好活着。不要告诉别人你是谁,是从哪里来的。也不要告诉别人,她是谁。”
“如果有人问起,就说,她是秦淮河畔,最好的舞者。”
碧桃哭着应下,谢了又谢,然后抱着那瓷罐被于慎给带了出去。
她走时,赵晴若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瓷罐,眼中闪着泪光,唇边却带着笑。
窗外的梅枝被压断了许多,红梅碎在雪里无人心疼,无人在意。
但是听人说,瑞雪兆丰年。今朝雪过,来年开春,这人间应是柳枝繁茂,莺歌燕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