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日落时分,宇泰骑着马走在回璞园的路上,心情十分阴郁。
一整天徒劳无功。那高肃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长安城已四处戒严,却连他的一根头发都没摸到。
初秋时分,傍晚的风凉爽中还带着一丝酷暑时的燥热,秋虫依旧在树顶草间发出嘹亮的叫声。
宇泰的鼻尖上微微冒着汗,紧簇着眉间,满腹心事地缓缓前行。
忽然,众人见前方道路中间站着一个人,白玉小冠束发,一身雪白大袖衫,身形高瘦羸弱。白衣胜雪,气度高华,远观如谪仙下凡一般。
见有人拦在路中间,宇泰身边的几个铁卫都警惕起来,个个持剑在手,蓄势待发。
走得近了,宇泰暗暗吃了一惊。之前他一直以为是梁景睿夸大其词,没想到这世上竟真有完全一样的两张脸。
那是一张和死去的于子卿完全一样的脸。
“高肃。”他沉声道。
几个铁卫立刻围了上去,将高肃围在中间。
莫那娄四下看了看,他孤身一人,四周似乎也并无埋伏。这样有恃无恐,自然是有后手。
他的后手在哪里?
高肃立在马下,对着宇泰拱手微微一笑:“久仰了。听说宇丞相正在寻本王,故而本王特来相见。”
被一众剑拔弩张的侍卫围着,他却面带轻笑,丝毫不以为意。似乎身边那些闪着寒光的兵刃和满脸杀气的侍卫都形同虚设一般。这种气魄非同一般。
宇泰立在马上,冷冷道:“高肃,你有什么目的?”
是大丈夫,就战场上兵戎相见。背地里设计一个女子,岂是君子所为?
高肃轻抬星目,声音却阴恻恻的:“三年前,你在汾州夺走了本王最珍贵的东西。如今三年过去,宇丞相已一飞冲天,执关中之牛耳。本王算了算,该是来讨回这笔债的时候了。”
三年前,贺拔岳被侯莫陈悦所害,宇泰收拢余众,上皇帝,起兵讨伐侯莫陈悦,攻陷了侯莫陈悦所在的汾州。
这件事宇泰记得非常清楚。攻下汾州之后,侯莫陈悦自杀身亡,他被皇帝封为关西大行台,从此在关西立住了脚跟。
“你同侯莫陈悦有交情?”宇泰冷冷问,心里却觉得奇怪。
这高肃刚到弱冠之年,三年前也不过十六七岁,纵然和侯莫陈悦相识,能有多深的交情?
高肃没有回答他的话,却抬起嘴角阴森地一笑:“三年过去了……宇泰,我是来拿走你最珍贵的东西。”
“哦?”宇泰也轻扯嘴角,神情冷傲,“我最珍贵的东西?你说说看,什么是我最珍贵的东西?”
他是那样自傲和笃定。整个关陇都在他的牢牢掌控中,一个小小的高肃,能夺得走什么?哪怕是长安之乱,也很快平息了,他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哪知高肃咧嘴一笑,那双好看的星子一样的眼睛里装满了自得和愉悦:“一个又可爱又聪慧的女子……任谁都会捧为掌中之珠。啧啧啧……如果把她从你身边夺走,那一定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