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竹羽有些吃惊。
目光对视之间,冉盈扬起嘴角一笑,说:“看来我猜对了。”
竹羽用一种充满敌意的眼光打量着她。
这就是冉盈。
她无数次地想象过和她面对面的这一刻。
在她的想象中,那个让宇泰牵肠挂肚的女子必定貌若天仙,出尘脱俗,不食人间烟火。可到了眼前,却觉得她并未有多么美艳动人,眉间眼角甚至有些凌厉。
为什么宇泰和玄成这两个身份差异如此之大的人都会钟情于她?
“你就是冉盈?”她问,口气很不客气,甚至带着几分质疑。
冉盈收起下巴,说:“我一直都没有机会谢谢你——那时多亏了你照顾他。”
竹羽身子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一时间无言以对。她若恶言相向,她倒可以驳上几句。可她竟然一开口就谢她?
她低眉道:“你不用谢我,我照顾他是有私心的。”
冉盈嘴角微微一扬。
这女孩很聪明。
男子纳妾,大凡讲点体面的,都要征得发妻点头。
她认为,冉盈既必为宇泰的发妻,只要冉盈点了头,大概宇泰也不会再有异议。
冉盈说:“我明白你的私心,可是——”她缓缓踱了两步,走到竹羽身后,抬头望着门外春风暖阳的天空。
她也有自己玩命打下来的江山。这小小的江山,她也是要全力守住的。
她冷声道:“我没准备成全你。”
竹羽的身子又是一震。
方才她谢她的时候,她还心存一丝侥幸,可这句干脆的拒绝从她嘴里出来,即刻便粉碎了她的幻想。
善妒为妇德之大忌,那些讲究体面的女子即使心里多么不情愿,也都会装作大度贤良。
怎么会有人这么明明白白地把小气两个字写在脸上?
竹羽见冉盈先发制人拒绝了她,噗通一下跪在冉盈身后,声音就哽咽了:“我知道我是不自量力想要高攀,可是我真的忘不了公子,只求能天天见到他。我愿意为你们煮茶做饭,打扫洗衣,求你让我留下吧!我已是孤身一人,全家上下没有一个人活下来,女郎就当是可怜我吧……”
冉盈没有回头,依旧凝望着天空。半晌,她沉声道:“竹羽,你若爱一个男人,就必要去争取一个和他平等的地位,和他合卺而饮,共牢而食。和他同生死,共进退。无论富贵还是贫贱,都两不相负。你要爱重他,怜惜他,成全他,而不是仰望他,敬畏他,顺从他。”
她回过头看着竹羽那张姣好的挂着泪水的面庞,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她真是长得极好,我见犹怜。
“你是清白人家的女孩,不要想着与人做妾。何况他如今也已是白衣,并不能给你泼天的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