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连贺楼齐也腹诽起来。这人真是的,自己琵琶别抱,还不准别人嫁人了?
这天下着蒙蒙细雨,等如罗氏和冉盈的马车到兴善寺的时候,杨家的人也刚到。
杨淙见她们来了,连忙命身边的几个侍女迎上去。连着独孤府的几个侍女,一堆雨伞下簇拥着两个人,上了兴善寺的台阶。
如罗氏笑意盈盈地和杨氏夫人寒暄了一番,之后又把冉盈介绍给杨氏夫人。杨淙在一旁看着打扮得端庄得体的冉盈,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恨不得自己来介绍。
这天下雨,寺中香客不多。刺史家和杨氏的眷属都来了,住持便亲自出来相陪。几人拜了佛敬了香,又添了香油钱,便由住持陪着在寺中四处闲逛。
春雨如绵,丝丝密密,四周薄雾轻笼,寺中植被葱翠,连空气都湿漉漉的,分外清爽舒适。
见杨氏夫人和如罗氏在前面由住持陪着边走边谈论佛经,冉盈倒一个人落在后面百无聊赖,杨淙悄悄落到后面,和她并肩走着。
冉盈知道他来了,眼观鼻,鼻观心,没有说话,也没有转头看他。
走了两步,杨淙耐不住了,说:“我酒宴那天回去就跟我母亲提了一嘴,说独孤刺史家有个女孩人品相貌都不错。我真的就夸了那么一嘴,哪知道她老人家第二天就托人去了刺史家打听。你别介意,她是急着想我娶妻,实在是太冒昧了。”
冉盈:“……”
她本以为是郎有意,妾无情。没想到是郎和妾都没那个心思。那今天这趟真是个笑话。不过杨淙这样说了,她反而放下心来:“我也说呢,我还觉得你不该是这样唐突的人。”
杨淙笑了:“那阿冉觉得我杨淙是什么样的人?”
“我们不过见了两面,就冒昧地评价你,我也不是这样唐突的人。”冉盈很客气。
杨淙不乐意了:“何止两次?是三次。”他将上巳节在漉水边那次也单方面地算上了。
小公子任性,冉盈隐隐头疼。
两人慢慢地跟在众人后面走了一会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前面的杨氏夫人和如罗氏忽然回过头,见他们俩并肩走在后面轻声说话,忍不住相视一笑。这小儿女们到了一起,当真是有说不完的话。
初一见面,杨母对冉盈还是比较满意的,人看着清爽得体,五官秀丽,又不是非常漂亮。更何况是独孤氏的女孩,确实是一门好婚事。
她们回头这一笑,弄得杨淙和冉盈都有些尴尬。本来还能勉强维持的对话再也进行不下去了。
冷场了一会儿,杨淙说:“对了,我听李昺说你喜欢嵇叔夜。我正好收藏了他的字画和手稿,今天特意带来了,你可有兴趣一观?”
一听“嵇叔夜”三个大字,冉盈的眼登时放出了亮光:“在何处?”
“我看着在下雨就没有拿出来,还放在马车里。”杨淙说着,从身边侍女的手中接过一把伞,将冉盈拉到自己的伞下,说:“我带你过去。”
两个侍女见自家公子带着冉盈要离队,正要跟上,杨淙说:“你们伺候母亲吧,不用跟着我。”说罢丢下众人,撑着伞引着冉盈往马车那里去了。
冉盈跟着杨淙走到马车边,杨淙体贴地将她搀扶上马车,自己也跟了上去。
在马车的一角叠放着几只长方形的木匣子,杨淙伸手取过来在冉盈面前一字排开,得意洋洋地说:“女郎请随意。”
冉盈激动得两眼发光,抖抖索索打开第一个匣子。是一副卷轴,因为年代的关系,边缘有些些微残破。她小心地缓缓展开,呼吸都要停止了。这是嵇康的《狮子击象图》。
冉盈抖着手摩摩娑娑欣赏了半天,又打开第二个匣子。是一卷稿纸。她越发小心地展开,这一次,激动地差点昏死过去。这是嵇康草的《忧愤诗》。那字体精光照人,气格凌云,和忧愤诗的意境相辅相成,妙不可言。
其余的两三个匣子冉盈也一一看过,皆是真品。她觉得呼吸非常困难,小脸因为兴奋而洇得通红。她看向一旁的杨淙:“你怎么会有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