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旦动了心,却又是一场伤筋动骨的折磨。
天边正变得鲜红,两人心中俱有无限的凄怆辗转反侧。
冉盈看着他,双眼盈泪,无限哀戚,轻轻开口问:“要怎样才能不喜欢一个人?丞相可以教我吗?”
宇泰陡的如一盆凉水从头泼下。
这个问题的答案,此刻他也很想知道。
冉盈跌跌撞撞地回到家中,天已大亮。她倒头往床上一趴,将脸狠狠地埋进枕头里。伤心和懊悔占据了她的心。
那么温柔多-情的子卿,那么温润如玉的子卿!
若不是那个雪夜他打开了那扇角门救了雪地中将死的她,到现在他该还安享着平稳富贵的生活吧。一个出身世家的优秀子弟,自有人举荐入朝,再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举案齐眉,安度一生。庭院葱翠,岁月无惊。
她毁了他!是她毁了他!
她捏紧了拳头,狠狠地、一下一下地捶在床沿上,手从疼痛,逐渐变得麻木。
她蜷成一团,紧紧地抱住被褥,狠狠地,将嘶哑的哭声埋在被褥里。
宇泰回到府中,在房里一直坐在天色擦黑,什么也没做。
长街上的情景一幕幕在脑中重现,他只觉得心中发凉。
他这样用心地对她,百般宠爱千般呵护,可她心心念念想着的只有那个于子卿!
他对她那样好,却被她视为天大的负担。
她居然要他放过她!
想想都好笑,宇泰忽然间觉得丧气。曾经觉得自己一向求仁得仁,却偏偏在她的身上吃够了瘪,栽足了跟头。
他越想越觉得挫败。
要怎样才能不喜欢一个人?
侍女进来轻声说:“丞相,该用膳了。”
他阴冷着声音说道:“不吃了,撤了吧。”
小侍女有些惶恐,站在他面前不知所措。丞相从早上回来就一直这样面无表情地坐到天黑,灯都不让点,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
莫那娄走进来,伸手将房中的烛火都点了,用眼神示意侍女出去。他转身对宇泰说:“阿冉从早上回去,一直到现在都没出来,听他们说哭了一整天。丞相……要不要去看看?”
“不必了。”他依旧冷冷的,口气却掩藏不住的失落,“大概此刻她最不想见的便是孤了。”
他默默想,当初他拆散他们,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在她被逼着放弃于子卿的时候,就已经被剥夺了这一生所有的期待和快乐?
为何他宇泰不能成为她的期待?
他忽然抬头,看着莫那娄,眼神有些迷茫地问:“青山,孤对阿冉不好吗?她为何觉得孤是负担?孤如此待她,她为何却丝毫不为所动?那个于子卿,就那么好?比孤好?”
莫那娄有片刻的沉默。早上的事情从头到尾他都看在眼里。最让他意外的不是于子卿和冉盈情不自禁,不是冉盈答应和于子卿走,也不是宇泰出离愤怒失去理智。
最让他意外的,是冉盈说出了那句“你才是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说:“丞相的心,阿冉总有一天会懂的。”
可他的心里在问,阿冉的心,丞相你还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