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漆黑的房间,安歌驻足在中间,攥紧拳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小娘子,你比那些贵妇人聪明些,一会识相点,别做无谓的挣扎,不然,别怪夫君我手法粗暴。”领头黑衣人关上门后便开始解自己长衫,发出令人作呕的威胁。
安歌一边缓缓后退,一边从头上拔出钗子抵在细白的脖颈上,坚定无比的说:“好汉,你我本无冤无仇,何苦为难同样苦命的人!我无父无母无亲不假!但有幸在京中做过一品太傅的丫鬟,又被老太爷赏给小公爷做了通房,这次到江州,就是奉命来联络小公爷的外家,江州公徐礼的,江州公你总听说过吧?他可是统领江州十万兵马的大将军,前些日子,徐家大公子徐有继还来到酒楼与我议事,不信,你可以问马六,我不仅靠山很硬,而且对小公爷至关重要,马六愚蠢,没有摸清底细便让你行动,这只会害了你们所有人。”
领头人脱衣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听到最后,干脆停下手,点了一盏灯后向安歌走来。
安歌大喝一声,“别过来,你也不急这一会!听我把话说完,对大家都好,不然,名誉如天,若我清白不在,必定血溅当场,到时候,别说天价赎金,你们连一个子儿都得不到!”
领头人嗤笑一声,环住双臂,好整以暇的说:“没想到你还是个贞洁烈女,不过这招没用,真能对自己下死手的女人,我还没见过,再说脖颈上的血管细小,你那手臂发力必须以肘关节为圆心,一击刺中,不然,最多是戳了个血窟窿,还得眼睁睁看我继续,你又何苦呢,别费功夫了,血呼啦差的败人兴致。乖~看你还算老实,我才这般耐心,你最好别再激怒我。”
一只粗壮的手伸过来,他想拿过发簪,一般女人到了这个时候,就会哭哭啼啼抖成一团,吓破肝胆,软得跟滩水一样不再反抗。
可是眼前女子非但没有被唬住,竟真的将胳膊抡圆,使尽全力刺向自己脖子,领头人手疾眼快,立马上手抓住她胳膊,用力一扭,反手将人控制住,一把拽过发簪,怒喝道:“想死没那么容易。”
安歌像一头并不屈服的野兽,奋力挣扎大喊:“你敢碰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如愿拿到赎金的,死,对我来说,只是一眨眼的事情!你拦得住我一次,拦不住我下一次!”
领头人怒极,甩来一个巴掌,直接将她打到角落里,嘴角渗出鲜艳的血丝,又上来恶狠狠掐住她脖子,令人马上无法呼吸,愤怒大骂:“敬酒不吃吃罚酒!”
安歌并不畏惧,同样用吃人的眼睛回瞪他,咬着一口血牙咆哮,“你敢杀我,辱我,我家小公爷必不会罢休,到时候,别说赎金,就是你们的狗命也难保!不信,你大可一试!看看你们还能不能走出江州!”
领头人冷哼一声,松了一点力道,“哼!你以为这些会吓到我吗?我们过得就是刀尖舔血的日子,别说你个通房丫鬟,就是巡抚的小妾,我照玩不误!”
安歌冷汗凛凛,坚持挺直腰杆说道:“你要的是钱,又不是我的人,痛快一下和快活一世,是个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吧!”
“怎么说?”
“人都是无路可走,才会行险作恶,相信你们也是境遇艰难,才选了这么一条亡命之路,大家都是苦出身,我能理解,而且我一向说到做到,你要钱,可以,就当我给各位添了盘缠,花钱免灾,平日里给寺院香火钱是给,给你们也是给,对我来说,就是求平安,谁好使给谁,这回栽在你手里,我心服口服,权当做了一份赔本的买卖,买了一个教训。”
她扭动难以呼吸的身体,憋得满脸青筋暴起。
“我会十分配合你们交换赎金,甚至可以为你们加高赎金金额,并保证不再追究,毕竟我在明处,你们在暗处,我的家人,生意,使我不敢食言冒险,好汉们拿去快活度日吧,别再拿命犯险,我是个商人,只管利弊,不会主动再去招惹麻烦,大家各得其所,相安无事多好。”
吐掉一口血水,她毅然决然说道:“但若是你执意玷污我,我一定会死给你看,你只能从一具冰冷的尸体上得到一息快感,然后如丧家犬一样,带着这么多人逃亡,被人追杀,被官府围堵,马六有家人,你们也有,拉家带口,不可能逃得毫无踪迹,你不想空忙活一场,还要死无葬身之地吧?我死一两个,换你们几十条人命,也值了!被我家公子寻到只是时间问题,与这样权势滔天的人为敌,你真的想好了吗?”
沉闷的抽气声从头顶传来,黑布围脸的男人僵住,只露出一双眼睛死盯着她,仿佛在衡量那话里的分量。
“你能加高赎金?”
果然,最能打动劫匪的东西还是他们最在意的金钱。
“能,我身家不菲,远比马六以为的值钱。”
这是领头人从未碰到的情形,他缓缓松开安歌,在房中左右踱步。
之前绑架的那些寡妇独女遇事都只会哭,央求他放过自己,就算被玷污,也只能默默承受,偶有挣扎厉害的,打一顿就乖了,这些爱脸面的“贵人”过后都会三缄其口。
有装作没发生过的,有直接搬家逃离外乡的,再严重点,最多吓成疯傻病,真正弄出人命的案件还没有出现,所以他们这伙人才越发大胆,肆无忌惮的各处物色猎物。
上一单绑架了巡抚大人的小妾,那女人娘家还是个小官吏。
小官吏害怕好不容易攀上的关系会毁于一旦,那些投在女儿和巡抚身上的贪银都会打了水漂,照样乖乖交出赎金,还再三嘱咐不要泄露出去,否则巡抚大人会赶她出门,连这样的官家都怕家丑外扬,这个孤女怎么这么硬的骨头?
这个死马六,不是说这女人毫无靠山吗?怎么扯到江州公家里去了?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若真如她所言,人死了,他们还真难出江州。
“没想到小娘子有几分胆色,不过,这赎金的多少该由我定吧?”
安歌踉跄起身,靠着冰冷的墙壁站住,“是由你定,但我那些家仆能不能拿出来给你就不一定了!”
领头人语调寒冷,“为什么?快点说!”